“哥，你刚刚去哪了。”阿云把车开到了剧组门口，就注意到了秦安羽身边站着的戚卿。
阿云指了指他被绷带缠住的脖子，好奇地开口：“这是怎么了？刚刚拍摄结束不是还好好的吗？”
“被狗咬了。”戚卿也没好气，随口一答。脖子上的伤口刚刚处理过了，站在镜子前面的时候，戚卿还特地仔细看了一下。
咬痕周围的一圈都红肿了，在雪白的肌肤下格外醒目，像一个印记似的。咬痕很深，渗血口很小，已经结痂了。要不是咬痕未消，不然不易察觉出来。
阿云迷茫地摸不着头脑，单纯的模样带着点傻气：“这样阿……那你得去医院打针啊，看你缠成这样，应该被咬得挺严重。”
阿云越说越上头：“不会是野狗吧？那更应该去打针了。外面的没打过疫苗，万一有什么狂犬病就不好了。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秦安羽：“……”
戚卿：“……谢谢你啊。”
阿云还害羞上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客气什么！你是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戚卿和秦安羽的目光交汇了一瞬。
“那狗没病。”秦安羽的脸色犹如乌云密布，微微发黑。
阿云又懵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仿佛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猴子：“哥，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说……”
秦安羽不等阿云把话说完，便如一阵风般越过他，黑着脸钻进了车里。
阿云如坠云雾，喃喃自语道：“我哪里惹哥生气了吗？”
戚卿看向阿云的时候，眼神都忍不住带着几分同情。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阿云虽然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憨笑的模样：“戚老师，上车吧，我们送你回酒店。”
这次轮到戚卿懵了，连自己是怎么上车的都不知道，只是一回神，就已经坐在车里了。
“哥……”阿云刚坐上驾驶座，一回头，车中间的挡板就被秦安羽不留情面地拉起了。
“哥……”阿云委屈巴巴的。他今晚做错了什么吗？
——
“说说吧，今晚的事情。”秦安羽端坐在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远到可以在中间塞下一个人。
戚卿抿了抿唇，牙关咬着，最后到嘴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那个时候刚回国，我爸就把我丢给了July带，July当时是xGx最炙手可热的经纪人，带的不只有我一个艺人。只是碍于我的身份多关照我一点而已。”
“当时July为我制定的走红计划里，二话不说地把我塞进了一档综艺节目里面。有剧本的那种。”
“要上台了才把剧本给到我。娱乐圈挺乱的，刚有点成绩的艺人一抓一大把。我当时在国外发歌，也从没透露过家里的事情，所以给我的剧本是那种平凡倔强的小可怜角色。看着就让人不舒服，气血上头，我就直接罢演了。”戚卿的脑袋靠着车窗，阿云的开车技术特别稳当，头靠在窗上没什么颠簸感。怪不得，秦安羽老爱靠着玻璃睡……
“陈豫东是那部综艺的制作人。从那天开始他就缠上我了，总把他的综艺本子给我留着。July当时高兴坏了，用他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哀家长头发了’。”
“很快就接了第二档综艺。节目开始前，他单独约见了我。然后就……动手动脚的！我肯定气不过，也没怎么用力。”戚卿的头微微垂落，像个犯错的孩子。
“就……把人手打骨折了。落下了一个负面新闻，当时还闹得挺大的，戚总当时为了保我，明面上放过了陈豫东，小惩大戒，反正以后也不可能遇到了。”
戚卿轻轻吸了口气：“你别看戚总表面上看起来慈祥温柔的，毕竟是生意人，在背后给陈豫东使了绊子，他所有的节目都被下架停播，基本上就算是完蛋了。扇子公布了我们的关系，给July升了官让他单独照顾我。”
“其实吧，当时我还挺讨厌我爸的。因为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我是xGx的小少爷。我的身份大于了我创作出来的音乐。”戚卿抿唇，皱起的眉头却松开了，“其实我知道的，他是为了我好。娱乐圈复杂而混乱，他想为让我走得稳一些……”
一直安静聆听的秦安羽轻笑一声：“嗯。娱乐圈横行霸道的小太子爷。”
戚卿气鼓鼓地看向他，目光锐利。
在秦安羽的记忆里，好像是有件这件事在微博上闹了一阵，不过当初的他向来不关心这些。
“说了我，你呢？”戚卿挪开了目光，不去直视秦安羽的眼睛。
秦安羽看向了少年的侧脸：“我怎么了？”
“你……”之前的，刚进娱乐圈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有被为难过吗？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吗？长得那么好看，没有背景，没有成绩，在娱乐圈是多么被动的存在……你呢？生气过吗？发泄过吗？
“有哦。”低沉的嗓音回应了他的心里话。
戚卿好奇地挪回目光，在与秦安羽的眼神交汇的那一瞬读出来几分不自然来。
桃花眸舒展开来，车内的灯光温柔而明亮，映照在他的侧脸时，瞳孔也变得清澈而明亮。
少年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光是看着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纯真大胆的少年如同阳光一般明媚干净，与外面漆黑的夜色格格不入。
秦安羽微微垂眸，手指在膝盖上交叠：“嗯。应酬是常事，小安替我挡酒，每一场都喝得烂醉……”
“我并非科班出身，大学学得是金融管理，小安是我的大学同学，和我一个专业，一个寝室。”
“初入大学识人不清，被戏剧部地社长以学分为理由绑进了戏剧社。”
秦安羽的眸色淹没在阴影之中，他的目光投向窗外，还是那熟悉的，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语气：“刚开始我和小安平时也不怎么交集。校庆的时候，戏剧社上台演出了一次。回寝室的时候，他吵了我一夜，滔滔不绝地告诉我，我有多适合进演艺圈。”
“所有，你嫌烦就答应了？”戚卿大胆猜测。
秦安羽的眼底被笑意浸染，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胁迫我去做。现在也是如此。”
“所有你到底为什么选择做演员？”戚卿便继续好奇问道。
“即将毕业，我很迷茫……在学校的时候，只要努力学习考试就好。可出了社会之后呢？我会在哪里？”秦安羽的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是模特公司先看中了我，本来就没有目的的我顺口就答应了。毕竟我不是专业的，也只能接接杂志拍摄之类的小活。”
“好在小安不是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从来没放弃过让我进军演艺圈的想法。当年的他还不是如今叱咤风云的总裁，只是一个岌岌无名之辈。”秦安羽的声音很轻。
“因为他总是提起，所有我就好奇，演绎别人的故事是什么样的。所有小安带我接了第一部武打戏。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了。”秦安羽嘴里的故事总是草草收尾。
但戚卿知道，秦安羽并不顺遂，他和一个普通的演员一样，在底下摸爬滚打了一年才逐渐有起色，期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剧本邀请他，如同昙花一现般，被世人淡忘在配角表的名单里。
这些可是粉丝群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管理考试要考的。他到现在都还没考上呢！每次都差一点。
车缓缓停下，停靠在路边。车窗外就是灯火通明的酒店，在夜色之中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绮丽的夜色让人头晕目眩。
“故事会就到此结束吧。你到了。”秦安羽平静地开口，然后安静地目送着少年的离开。
隔板终于被放下。阿云连忙汇报道：“哥，小安哥说联系不到你，电话打我这来了。让我现在就带你回公司。小安哥好像生气了，怪可怕的……”
秦安羽点头，将目光再一次投向窗外，少年的脚程极快，早就跑得没影了。夜晚是极其安静的，如同流动的水被凝结，安静得让人无奈。
“走吧。”秦安羽收回了目光，车子缓缓发动，驶向那无边的夜色。
——（第三期拍摄现场，录制开始）
桌上的收音机里机械声伴随着干燥的电流，在静谧的实验室里回荡：“晨间新闻播报。今日，纳洛德实验室从海域上带回一批人鱼，为破解新型海洋未知文明的秘密，纳洛德实验室……”
平稳的机械音染上电流的急躁，‘滋滋滋’得开始断断续续：“实验室——人鱼——死亡——海洋——毁灭——地球——”
“兹拉”电流在干燥的空气中擦除火花，电光火石闪烁其间，收音机是彻底报废了。
取而代之的是广播的声音：“亲爱的嘉宾，欢迎来到第三期《人鱼港口》的演绎剧本里，此次剧本为特殊情节。凶手将在开局30分钟后以决定第一个杀人的目标，并在每一轮辩论结束后可再决定下一个目标，本期无时间限制。每两小时进行一次辩论。”
“嘉宾被分为研究员与人鱼组，研究院必须和人鱼一组。记住，凶手只能杀人。嘉宾需按照已知剧情进行探索，找寻所谓的完美结局~本局无警长。”
“人鱼触发死亡，则所在组的研究员一同死亡。若研究员死亡，人鱼不受影响。若场上的人鱼全数死亡，研究员将平分积分池内所有的积分；若场上人类全部死亡，凶手将拿走积分池内全部积分奖励；若达成完美结局，存活组将获得积分池双倍积分奖励。”
“现在，第三期《人鱼港口》演绎开始。”广播骤然停歇。
干燥的室内，只能听见仪器运行轻微声响。四周是金属堆砌而成的墙壁，如同堡垒一般密不透风。
而房间的中间摆着一个巨型水缸，蓝色的鱼尾在水缸里自由摇曳，在水缸里打着水旋，气泡浮动，少年的皮肤白皙如雪，仿佛是深海中最纯净的珍珠，久居深海从不外现，未曾受过一丝阳光的洗礼。
少年的发丝湿漉漉垂落在耳侧，配合那双如宝石般闪烁的眼睛，嘴唇紧闭的时候，如同一只温顺的羔羊。
在眼妆部分节目组也是极其用心，大面积地选用与鱼尾同色系的蓝色，犹如深邃的海洋，加以红色与白色点缀其间，恰似缤纷多彩的珊瑚礁，眼尾向往舒展开几片透明的鱼鳞，宛如水中绽放的花朵。
光影在水中变得细碎斑驳，水里飘起一缕缕烛光，眼尾的鱼鳞折射着水底这微弱的光芒，在鱼缸的玻璃上折射出细小的玻璃碎纹。
“嘀嘀嘀”机械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门被地打开了。
一袭白色长褂翩然踏入实验室，皮鞋的底在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男人的头发留得微微有些长了，用皮筋绑了个简单的小啾啾，碎发被发卡卡上。银色的眼镜框下，挑花眼的眼底染上笑意，炫丽多姿。
薄红的嘴角噙着勾人的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新来监管你的实验员。证件编码为0922。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人鱼了，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