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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房子焕然一新,丰雪掌厨做了一桌子的菜犒劳几乎没干什么的肇倾期,和她累成狗的好大儿。

吃到半道,门被敲响,是老罗。

“哎吃饭呢,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肇倾期给他让门,“没有没有。进来坐,一起吃饭。”

“不用不用,母女俩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是来顺点搬家礼的。”老罗笑得眼角皱纹深深,把手里提着的一只乌鸡递给她,“礼轻情意重,你别嫌弃。”

“怎么会。谢谢了老罗。”

肇倾期笑着接过,宋境褚自然而然接手收进了冰箱。

老罗看到丰雪和宋境褚有些不自在,他在电视上看见过,大户人家的人,但转念一想又为肇倾期开心,“小高把你交托给我我还怕照顾你周全不了,但看你有人挂念着也就放心了。”

宋夫人温婉真挚地道谢,“您有心了,替期期谢谢您的帮扶了。”

老罗摆摆手,“哪有,小肇可不是什么普通女娃,有些时候还是她帮衬我呢,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帮了不少大老爷们呢,你生的娃娃很厉害。”

丰雪扶着肇倾期的肩膀,笑得骄傲,“是小高教得好,也离不开你们的照顾,而且期期从小就机灵聪明,她成长成这样,我很骄傲。”

肇倾期眼睫微微一颤,捏紧了袖口。

送别了老罗,屁股还没坐热,又来了今天第二个访客。

除了肇倾期都不意外,是西装革履的宋百里,还有两个送货工护送着一台冰箱。

一顿饭硬是吃了两个小时。

“……期期,还差什么东西吗?要是有的话,跟我说,跟你妈妈说也可以,她没什么事,全天都有时间。”

宋百里这番话明显是打过草稿的,句子像小学生念课本一样,语气平直僵硬。

肇倾期摇摇头,继续低着头吃饭,两个人看着半天才憋出一个冷屁的宋百里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宋百里无奈闭嘴,解了袖扣,安静吃饭。

饭后宋境褚被逼着洗了人生第一次碗,宋百里主动把新冰箱擦了又擦,又把剩下的东西收进去,就两个女性坐在沙发上休息。

“期期,”丰雪犹豫再三,还是打算问问,“你,以后可以多多回家住吗?小高不在,就让我们照顾你吧,你要是排斥随时可以拒绝,我们,总归是不放心的……”

肇倾期以为丰雪会问她高加随他们的事,却没想到是这个。

丰雪看出来她的疑问,拉着她的手说,“黎城有什么事我们自然不可能不清楚,你不想说,我们也就不问,我原本是想差人帮你解决的,你爸爸没同意,他说你不会想我们插手。”

肇倾期有些讶异,看向那个高大笔直的身影,他脱了西装外套,里面的白色衬衫被熨得一丝不皱。

“期期,你爸爸其实很关心你,他只是嘴笨不会说话,闷葫芦一个,他想的比我细腻比我周全,猜定你的性子也尊重你的选择,而且,我们都能感觉得到,他很喜欢你。”

丰雪为她理了理碎发,“不仅是爸爸,阿褚也是,虽然他性子莽,还别扭,说话总不中听,但他也很喜欢你。我们都是。”

“妈妈不是非得让你一下子都接受,只是希望你可以试着依赖我们。”

丰雪原本是没报什么期望的,但肇倾期给了回应,“会的。”

肇倾期第一次把手握回去,看着丰雪惊异的眼睛重复道,“会回去的,有时间就回去。”

丰雪惊喜地落了泪,低头看着交握的两只手笑,肇倾期无奈地给人递纸巾,轻轻叹了,“怎么你们大人一个两个的都爱哭。”

前几天是高加随那准两口子,现在是近五十岁的丰雪。

“开心啊,妈妈开心……”丰雪忍着的泪断断续续,厨房里两个男人的交流在碗碟碰撞的“叮叮当当”和水声伴随下也断断续续的。

搬家不告诉朋友的后果就是被围攻,一人一句的唾沫星子就要把她淹死,特别是福鼎鼎那张耐克嘴,说得她莫名起了一心口子的愧疚感无处安放。

因为这个事,肇倾期被迫在家开了一个所谓的“乔迁派对”,以此安抚几个闹腾的猴孙,为了不让这伙活力四射的少男少女打扰到邻居,肇倾期定了时限,周天下午两点到五点半。

小屋里挤满了人,闹闹哄哄地,肇倾期这才有了生活的实感,美中不足是徐小天宋先没应约。

想到他们的事,肇倾期的兴致又掉了些,这几天学校没遇到过徐小天,也不知道他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前两天看见小天了,在南城路小吃街,跟宋哥一起。”李晓乐滋滋地翻出手机给她看,“我还拍了照片,俩人贼上镜,跟拍宣传片似的,一圈都是粉泡泡。”

照片里徐小天笑得露出兔牙,漂亮的眼睛像月牙弯弯,视线在手里的糯米糕上,而跟前高人一头的宋先正淡淡笑着,在徐小天看不见的地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温柔似要滴出水。

两个人好像和周围的人群景象有壁垒,单独成了一幅油彩画。

“小天想好了?”

李晓摇头,“这我不知道,但看样子应该是快成了。”

肇倾期是不太信的。

就算徐小天想清楚了要跟宋先在一起,徐群是这段感情里的最大阻碍,如果宋先还不够坚定,那徐小天无疑是最受伤的那个。

感情这种事情说不清楚,有些时候,不是两情相悦就可以,万千因素或大或小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再一次不安起来,闷了两罐可乐还是没有压下去。

徐小天已经连续一个周没有来上课了,宋先也联系不上,肇倾期的不安达到顶峰。

这回福鼎鼎主动提起一起去青涯小区看看情况。

让人震惊的是别墅已经人去楼空,一番打听下来才知道徐群四天前就出国了,带走了徐小天。

福鼎鼎下意识去关注肇倾期的情绪变动。

怔然的人缓缓回神,五指插进头发顺到发梢,猛而把手里那把黑丝攥紧烦躁的扯了两把,阴郁的情绪被嚼了又嚼才深深地叹出来,悄无声息地,和不知已经在哪个国度落脚的人一样。

乔织和李晓去了宋先的大学,意料之中没见着人,得到的消息是他请了一个周的假,但去向未曾可知。

想必宋先是最先知道的,也是最难以接受的。

“……什么时代了,还玩这一套?”

肇倾期冷笑,贴在裤缝的手蜷起,话里刺的不知是徐群,还是宋先。

“宋哥肯定是去找小天了,也不知道找没找到小天、有没有被小天他那个活爹整……”一想到徐群那张厌世脸李晓就一阵嫌恶,“小天也是倒了十八辈子大霉遇到这样做爹的!”

转而又想到什么,改口道,“哦不,十七辈子,斛芯姐才是实实在在的倒了十八辈子大霉!”暴躁的李晓把崭新的生物课本往桌上一砸,“妈的,怎么三天两头尽碰见些活爹!”

“你小点声。”乔织赶紧按住下一秒就要暴起的人,脸色也不太好,“现在就怕徐先生会朝宋哥下手,不见到小天宋哥肯定不可能罢休,徐先生更不可能让他们见面……”

宽大吵闹的教室,好像就她们这一团上被密密的乌云笼罩,让人心闷呼吸不畅。

肇倾期有些疲惫,合上眼睛朝着窗圈臂趴下,直面午后的阳光,没那么暖,但很刺眼。

忽而眼前暗了,抬眸就看见站在窗外的福鼎鼎,趴在窗棂上静静地看着她。

他头发又长了些,细碎的刘海被路过的风吹起,摇曳,他身后是明阳,而她浸在他的影子里,杂乱的心绪回归了些平静。

福鼎鼎跟变魔术一样从校服口袋掏出一个熟悉的瓶子。

“要喝点石榴汁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