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嬷嬷早就打了吩咐,若是那拉答应不守规矩,那就狠狠惩罚她宫里的人。
陈嬷嬷脸上堆起一抹假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小主息怒啊,咱们这么做,可都是为了小主着想。这翊坤宫的规矩要是不严加整肃,日后传出去,旁人该如何议论小主,说小主管教无方,这岂不是有损小主的颜面?”
孙嬷嬷在一旁附和着点头,接着话茬说道:“就是就是,小主。您再看看这凌云彻,一个小小太监,竟与小主同坐,这以下犯上的行径,若不加以严惩,宫中规矩何在?往后谁还会把小主放在眼里。”
如懿目光冰冷,扫过两位嬷嬷,“我与皇上多年相伴,情谊深厚,从潜邸开始,我便一直陪着皇上,一路走来,他对我的心意,你们可别小瞧了。
今天你们在我这翊坤宫肆意妄为,随意处罚我的人,就不怕我把这些事跟皇上原原本本说清楚?等皇上降罪下来,你们能承担得起吗?”
陈嬷嬷听了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那拉答应怕不是犯了癔症。
本就因为一个男人与皇上有了嫌隙,现如今还被当场抓住与太监交谈甚欢,互诉衷肠。
她不相信把这件事如实禀告皇上,皇上会站在她那边。
陈嬷嬷脸上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小主,您可别吓唬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咱们都是为了您好,您和这太监在这屋内同坐,要是传出去,于您的名声可不好啊。若是皇上知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如懿心里愤怒,她不过是与凌云彻叙叙旧,怎么就成了这般见不得人的事,还说破坏了规矩。
陈嬷嬷不等如懿开口,便对着身边的小太监道:“把这不懂规矩的奴才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你们敢!”如懿激动的站了起来。
之前容佩被处罚,她尚且能安坐不动,现如今听到凌云彻被杖责,她再也忍不住了。
“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小主着想,毕竟,若是让皇上知晓这事,小凌子的处罚怕不是这么简单了……”
孙嬷嬷的话让如懿愣了一瞬。
是啊,她虽然与凌云彻不过是普通的叙旧,但是在这两个别有用心的嬷嬷嘴里,可说不准传成什么样了。
若是让皇上知晓,说不定会要了凌云彻的命。
她思索了半晌,有些迟疑。
凌云彻也意识到了,“小主,您别管我!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小主千万别因着奴才与皇上起冲突啊……”
如懿望着被按在长凳上、脊背血迹斑斑的凌云彻,心疼如绞,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凌云彻这么做,全是为了她啊!
两位嬷嬷看向如懿的眼神都不对了,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有些离谱。
这可是在皇宫里,一个妃嫔与一个太监这么拉拉扯扯的,说话也黏糊糊的,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你说若只是心疼奴才被罚也就罢了,但是这眼泪落得,脸上的心疼可是怎么也掩饰不了啊。
怪不得那位吩咐了,无需多做些什么,只要适当的时候顺势而为,自然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小主,今日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您规矩没学好。和太监同坐一室,成何体统?往后,规矩课业必须加倍。从明日起,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学规矩,一直到夜里掌灯,中间不许有片刻懈怠。”
“就是,小主您身份尊贵,一举一动都得合乎规矩,给底下人做表率。”
“至于这小凌子,更是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这规矩更是得好好学。”
陈嬷嬷的眼中浮现幽光,宫里这些个磋磨人的法子一直在她脑海中闪过。
之后的日子,如懿再也找不到机会与凌云彻互诉衷肠了。
容佩也知道两位嬷嬷不好惹,对她们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如懿彻底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每日天还未亮,如懿便被陈嬷嬷和孙嬷嬷从睡梦中叫醒,开始了漫长而严苛的规矩学习。
从坐姿、站姿到走路的仪态,甚至说话的语气、用词,都被两位嬷嬷百般挑剔。
当然如懿也尝试反击,以为自己只要不学,两位嬷嬷也拿自己没办法。
只是嬷嬷也很清楚如懿的软肋,只要如懿说不学,立马就让人把凌云彻打一顿,或是加重凌云彻的活,若是完不成那鞭子立马就抽在他背上。
如懿也不忍心凌云彻受苦,便努力学规矩。
但是她规矩自出生以来便没有好好学过,嬷嬷们要求又十分严苛,所以凌云彻依旧时不时会受到因为如懿不好好学规矩导致的刑罚。
次数多了,凌云彻心中也有了怨言。
心里想着,若是当初被送到其他地方当差,虽然辛苦,但是至少不会被皇上这般折磨。
这些日子,他每日睡两个时辰都没有,天不亮就得爬起来干活,稍有不慎,便会因如懿规矩上的疏漏而遭受惩罚。
后背的伤口旧的未愈,新的又添,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吃食也是残羹冷饭,有时候一天还只能吃一顿。
这个时候他有些怀念,当初是御前侍卫的自己,那是何等的威风啊。
*
巴林·湄若自从入宫,得宠了一段时日,她的一举一动皆带着草原儿女独有的率真与洒脱,皇上自然觉得耳目一新。
她出身蒙古巴林部,骨子里透着草原贵族的骄傲,对出身低微的魏嬿婉很是看不上,觉得她有今日的地位全靠谄媚讨好与心机算计。
根本比不上皇上对她的真心喜爱。
平日里没事,她便与蒙古妃嫔一起背后议论嬿婉。
“咱们这位令贵妃……”说着,她捂嘴一笑,眼神戏谑“她还会唱昆曲呢~”
恪贵人立马接话,满脸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哼,唱昆曲算什么本事,不过是些软绵绵的玩意儿,哪能和咱们草原上的长调相比。
她就会靠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来博皇上欢心,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吃她这一套。”
“就是,咱们出身草原,向来直爽,可看不惯她那副柔柔弱弱、矫揉造作的样子。听说她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还专门学了些江南的茶艺,摆弄来摆弄去,真让人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