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刘荣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他“摇”来的那人,大概是谁了。
但当我看到前来“驰援”者,竟然真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赵赫时,我还是有些意外的。
在这之前,我只晓得他是张猛的初中同学。
别的一概不知。
人到了青春期以后,真的会有质的变化。
就是这个在张猛的嘴里,一直“萌萌哒”,见谁都笑呵呵的赵赫,竟然在其爸爸的亲自扶持下,用十年时间,统一了城市中所有非“太子党”成员的“混子”。
并且还带领他们,有模有样地搞起了土木工程!
但这本书的主角是我,所以关于赵赫的内容,我也就不费笔墨,只是一笔带过。
只在我的人生中,与他有交集的地方,浅提几嘴。
在别人的忽视里长大的孩子,往往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对每一个肯花时间理他的人,情不自禁地感恩戴德、掏心掏肺。
直到现在,我也会将一切仅与我有过点头之交的人,视为朋友。
我始终坚信,那个“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大同世界,不应该只是出现在书上。
就算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打着我的脸,可我的坚持不变。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感觉到受伤。
比如刘荣踹我的这一脚。
又比如看到赵赫后,我那个被他所无视的,友善的微笑。
和张猛关系好的时候,我常与他的这个初中同学,互相逗趣。
便自以为,又多了一个朋友。
赵赫到场后,也不言语。只是当着我和刘荣的面,打了一通电话。
“喂,宝叔。”,“又有人找我麻烦了!”,“我哪知道是哪里来的傻b!”……
不用猜都知道,他口中的“傻b”,就是在说我。
可我还是挑衅地求证道:“你说谁是傻b呢?”同时握紧了拳头,时刻准备着,一旦赵赫敢给出肯定的回答,立刻就朝他的面门捶去!
我已对着墙壁,练拳三年有余。
因此有这个自信,可以一击“毙命”。
“你来吧宝叔,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赵赫坚持对电话里的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方才极为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鄙夷道:“一会儿你就知道谁是傻b了!”
如果你没有地位,就算认识再多的人,你也永远只是个屁。
当然,你很有可能,连个“屁”都不是。
“屁”,至少还有“响”,有“味,有“存在”!
“也好”,看着这个陌生的‘朋友’,我心下突然释然道:“那就看一看,到底谁才是傻b吧!”
重新坐回三菱吉普后,我的表情里,已经带上了杀意。
表哥看了看道对面的刘荣与赵赫二人,又看了看赌气上车的我,沉声问道:“就是他俩吗?”
我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他俩要找人,让我等着。”
“咔!”,大新哥已经打开了门锁。
“你先别动!”表哥制止道:“咱们先看一看,这俩孩子能叫来谁。”
从实力上来说,我感觉大新哥可以揍十个表哥。
但不知道为什么,前者对后者总会表现出迷一般的顺从。
正闲聊着等待时,表哥忽然手指前方,面色凝重道:“我屮!大新,你看对面来的那辆车,是宝x公司的不?”
宝x公司,当时已是我们当地最大的黑社会团体。
在鹤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在前些年的扫黑除恶中,头目马xx,早已伏法。
讽刺的是,他的亲哥哥,另一个马xx,时任我们当地一个公安分局的局长。
更为讽刺的是,头目马xx的保护伞,却另有其人。
不过这些人却在他伏法之前,便全被“收监了”。
据我的奶奶讲,这个马xx与我死去的爸爸,还是至交好友。
但在爸爸死后的二十多年里,一直到马xx伏法之前,我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看来“至交”二字,也不过如此。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表哥口中的宝x公司,就是奶奶口中的,爸爸“至交好友”的公司。
遂由衷地疑惑道:“这个公司很牛b吗?”
表哥没有理我,只是再度感慨道:“我屮!来了三辆车!”
话音刚落,他又指着那辆“头车”,眯着眼睛说道:“大新,你的眼神好。仔细看看开车的那个,是不是‘宝中宝’?”
事后我才知道,这个“宝中宝”,便是马xx集团的头号打手。
表哥生于七十年代,还讲个“尊师重道”。对于老一辈“刀枪炮”,尚有敬畏之情。
不像我们这一代人,信奉的是“老不死,新不立”!
襁褓中长大,自诩天地不怕。
说穿了,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在后视镜中,我看到大新哥虽然双唇紧闭、一言不发,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他的周遭,依旧被那股子“斗气”环绕。
这让我心下稍安。
毕竟,在我的概念里,就算那个“宝中宝”再猛,也一定不会是我大新哥的对手。
到底是年轻人,只看眼前,才不管你有什么背景。
我正酝酿着战斗的情绪,却见表哥拍着我的肩膀,再度感慨道:“你小子,真是闷头惹大事啊!看来这两个孩子也不简单啊!”
就算再怎么愚钝,此刻我也听出了表哥口中的怂意。
正有些泄气时,又听表哥安排道:“大新,你先在车里坐着。我带天涯下去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奇怪的是,在表哥带着我下车之前,宝x公司的三辆车,似乎也在观察着我这边的举动。
因为直到我与表哥过了马路,那领头的“司机”,才开门下了车。
他掐着时机,赶在我俩走到并肩站立的刘荣与赵赫的身边之前,迎着表哥走了过去。
当那人路过赵赫时,就听后者淡淡地招呼了一声:“宝叔。”
那人“嗯”了一下,眼睛却在盯着前方的表哥。
紧跟着,刘荣也极为谄媚地,与那人招呼了一句:“宝叔。”
那人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在距表哥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间,气氛竟有些“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