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没有,可不觉间,我还是凭借本能的指引,再次回到了那个,暂时容身的家中。
当我推开门时,竟看见了我的妈妈,正倚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安静了多日的厨房,亦是再次“叮叮作响”起来。我知道,那一定是老庞,在那里鼓捣着午饭。
听见门声,妈妈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那个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的我。
“你怎么回来了?没上课吗?”
听着她一半关心、一半质问的言语,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只是在看见妈妈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是那么的想她。
一别七、八日,我俩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
事实上,自从那次因为给她打了一晚上电话,而被她好顿臭骂之后,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了。
她在与不在,去了哪里,回与不回,我均不再过问。
我很有记性。
可不问,不代表我不想。
妈妈这次走了那么久,杳无音讯。我一度以为,她又一次抛弃了我。
但对我来说,再次被她抛弃,并不是最坏的结局。
真正让我挂怀的,是她的复查结果。
万一要是复查结果不好,她就会再次手术,生死难料。
如今她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安然无恙。我当然很开心。
但这又似乎不全是我流泪的理由。
是心中那可能会失去所爱的委屈与痛苦,在终于看到了我的血亲挚爱之时,终于有了宣泄的渠道。
无论她是一个怎样的人,用怎样的方式对我,她都是我的妈妈。
“妈妈”两个字,永远可以让人拥有流泪的理由。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见到我的眼泪后,妈妈的‘关心’没了,语气竟只剩下了质问:“怎么了?哭啥哭?”
我脱口而出道:“我不想上学了!我想找个班上!”
妈妈的神情一滞,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好半晌,方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啥?”
我清了清嗓子,决绝道:“我不想念了!”
我没说出口的是,我要赚钱,我要结婚,我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她深吸一口气,攒足了力道后,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呢你?还不想念了?就你这b样的,你不上学你还能干啥?当‘大板锹’都没人顾你这样的!扛砖头去你一次能扛几块?”
我不忿地辩解道:“我可以写小说赚钱!那韩寒不就是高中没读完就不念了!”
妈妈微一愣神,继续声嘶力竭道:“就你这b样的你还写小说?还他妈的韩寒、韩热的!我管你是供你读书的!不念了就他妈滚出去!咱俩就断绝母子关系!别尼玛的继续在我身边拖累我!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我养你小不能养你老!爱他妈的去哪去哪!爱他妈的干啥干啥!滚出去!少他妈在我身边惹我生气!我他妈的一身病,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没有那闲工夫天天跟你俩操心!”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想要辩解,开口无言。
正沉默间,老庞从厨房中探出头来,试着劝慰道:“别吵吵了,该吃饭了。吃完饭孩子还得上学去呢。”
妈妈顺着老庞的方向,睥睨道:“你闭嘴,我管孩子的时候你少说话!他不念了你管他吗?你管不了你就别说话!吃什么饭吃饭!要吃你吃,我不吃了!”
老庞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做饭去了。只是那“叮叮当当”之声,明显比刚才要小了许多。
而我却更觉尴尬万分。
多么恩爱的一对儿夫妻啊!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她俩是根本就不会吵架的吧!
或许,我真的就是一个拖累呢?
一定是的!
正踟蹰间,妈妈再度开口道:“你他妈还在门口站着干啥?赶紧他妈的滚远点!今天学文,明天转理的!现在又他妈的不念了!我他妈的折腾一天一宿,刚回家消停一会儿,你就回来气我!真是他妈的造了孽了!我告诉你,我就是欠你们老迹家的,也早就还够了!”
又是这几句话。
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几句话。
她还没还够我不知道,反正我确实是听够了。
不止如此,那一瞬间,我突然也感觉活够了。
可想到学校中的小狼,还在等待着“出人头地”的我,去娶她。我还是暂时地压下了,心中那“求死”的欲望。
为了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继续试着争取道:“那我想复读,再上一遍高一!”
听到这个比辍学稍显合理些的要求,妈妈的暴怒,亦是得到了些许缓和。她顿了顿,第一次试着问我理由道:“为什么又要回读了?”
我如实答道:“我现在什么也听不懂了!我想重头开始,好好学习!”
我的妈妈,虽然在我每次犯错时,都会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但她每次又都会选择相信我。
比如,只要我一次又一次的,以好好学习为理由,她都会认真考虑我的要求。
见她皱眉沉思,我趁热打铁道:“我已经落下太多了!只要能重读,我一定努力考回第一!”
有了“第一”的诱惑,妈妈很快便流露出了心动的神情。
就在我们母子之间,将要达成共识,但急缺一位中间人调停之时,老庞再度适时地探出头来,轻声说道:“饭好了。”
席间,气氛和缓。
当妈妈再开口与我说话时,已是寻常语气。“那你下午不去上学了?”
我回道:“不去了!反正去了也听不懂。”
“那你下午跟我去单位吧,别在外边瞎胡混了!”
妈妈就是这样,总会对我说着最狠的话,又会毫无底线地给予我纵容。
听到她等于是答应了我的要求,我亦是很快点头同意了她的安排。
为了娶小狼,我决定再在学习一途上,狠狠地拼一次,重回巅峰!
我说过,我有一个混“刀枪炮”的表哥,是我大姨家的孩子。
因我俩那个共同的大舅的缘故,他被归为了太子党的序列。
但他真实的工作,却是他的二姨,也就是我的妈妈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