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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有需要外,“大鬼”每次回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跟妈妈要钱花。

如果我的妈妈,没有钱给他的话,他就会拉着,正在厅房瑟瑟发抖的我,离开那里。

关于这些桥段,我的记忆很模糊。

只有一次特别清晰。

但就算是清晰,也仅是记得一些,早已碎成了片的对话而已。

妈妈说:“你给孩子把衣服穿上啊!”

妈妈说这句话时,很平静,没有哭。

毕竟类似的事情经历的多了,眼泪早就流干了。

爸爸怎么回复的,我忘了。

给没给我穿衣服,我也忘了。

但应该是穿了的。

因为东北的冬天很冷,夜里更是常年保持在零下30c以下。

而我并没有被冻死。

妈妈试着挽留道:“这么晚了,就别带孩子走了吧!明天还得上学呢!”

爸爸信誓旦旦地回复:“上什么学上学!不念了,明天跟爸要饭去!”

我试着表达我的想法:“我想上学。”

当然,我说谎了。

我只是不想跟他走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去上学。

事实上,我没得选。

爸爸瞪着眼睛冲我吼道:“”

想了很久,实在想不起来他吼的内容是什么了,所以就不写了。

有生之年,一直在骗人。

在写这篇本意是救赎的文字时,我不想再编瞎话了。

总之,就是他一吼,我就乖乖的跟他走了。

我的内心,其实非常期待我的妈妈可以救我。

或者再争取争取,试着挽留我一下。

但是她没有。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每当想起这件事时,我的内心都会有些怪她。

为什么,她当时就不能不再争取一下?

或许再争取一下,我就可以留下来了。

此时的我,理解了。

她本就自身难保。

被爸爸带走后,我就像以往那样,被他随意地丢到了,爷爷的家里。

而到了爷爷家的我,并没有感到害怕。

在这段记忆里,我的奶奶,当时已经不在她妹妹那里卖票了。

她应该是到邻居家串完门刚回来,看见了我,问我怎么回来的。

我趴在炕沿,朝外边打量了一阵,在确认没有发现爸爸的身影后,壮着胆子回答道:“是'大鬼'从我妈那,把我抢回来的。我妈不愿意让我来。”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的内心中,很希望我的奶奶,可以把我送回去。送回到妈妈的身边。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愣了好半晌,才皱着眉对我说道:“那是你爸爸,你怎么能叫他'大鬼'呢?”

那是我第一次学着大人的样子,叫他“大鬼”。

因为奶奶在背地里,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我以为,我壮着胆子这么叫了,就可以和她是一伙的了。

现在,我明白了,奶奶可以称呼她的儿子为“大鬼”。

而作为“大鬼”的儿子,我却不可以这样称呼我的爸爸。

这个问题,也曾困扰过我很久。

我觉得,这很不公平。

但有了这个第一次后,我就开始试着,当着妈妈的面,这样称呼爸爸了。

我叫爸爸是“大鬼”的时候,妈妈并不排斥,似乎还很开心。

因为这证明了,她的儿子,和她是一伙儿的。

可也就只有在妈妈的面前,我才敢这样叫。

当奶奶训我的时候,我没有反驳什么。

因为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样叫自己的爸爸,是不对的。

“大鬼”,也并不是一个好听的词汇。

当我这样称呼他的时候,心里还会隐隐作痛。

听到别人这样叫他的时候,我也会痛。

在这段记忆里,我除了被爸爸瞪着眼睛恐吓外,并没有遭受到,身体上的伤害。

第二天,我虽然没有上学,但我却过的很快乐。

因为在爷爷家,没有人会管教我。

而且,那个令人害怕“大鬼”,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一直到爸爸死,他也始终都没有履行过,带我上街要饭去的“豪言”。

在我下一次见到他之前的日子里,曾经很认真的想过,要饭,应该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爸爸的恐惧,到底来源于哪里。

毕竟他死的时候,我还很小。

在他活着的时候,单独给我留下的,那些仅有的几次深刻记忆里,只有一次,是因为他打我。

子不教,父之过。

作为一个八零、九零后,中国的家庭教育,大多还停留在,“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理念中。

所以,我并不认为一个爸爸,为了教育而打儿子,会有什么过错。

但我的爸爸,就只打过我一次。

如果他没有死的那么早,或许还会打我很多次。

但是没有如果。

所以在我短暂的拥有爸爸的七年多时间里,他就打过我一次而已。

可就那么一次,便彻底的改变了我的人生观。

还让我的心灵上,第一次有了“恨”的概念。

当然,当时的我,是不懂那种感觉,就是“恨”的。

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才懂得了,那种委屈到了极点的感觉,就是“恨”。

我说过,我不认为爸爸打儿子是错的。

可这并不影响我心中有“恨”。

小时候,我家里应该是很穷的。

我用“应该”这个词,是因为在挨那顿,来自于爸爸的揍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没有产生“穷”的概念。

说的远了。

别人告诉我说,我的妈妈,曾经在我八个月大的时候,离开过我一段时间。

但我也说过,那段故事,我并没有记忆。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她就已经回来,并把我接走了。

而这次,我被爸爸从她身边接走,在爷爷家等着他带我去“要饭”的日子里,妈妈突然回来了。

那个当时没有试着再挽留我一下的女人,也跟着爸爸回到了,这个最初她拼命离开过的地方。

这是她与爸爸的婚房。

就是在爷爷、奶奶的老宅旁,额外拓展出来的一块地方上,用红砖堆砌而起的,一间三十平米左右的厢房。

那个房子,就只有一个卧房。

与之一墙之隔的,是一条五米长的走廊。

走廊的一端,通着大门。另一端,通着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小院。

在走廊靠近大门这一边,有一个灶台。主要是用来冬天烧炕取暖,并不用来做饭。

印象中,我们全家一直都是在爷爷、奶奶住的老宅里,蹭饭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