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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之内,元姬正悄咪咪得贴在窗边,透过百叶窗缝隙观察着外面船舷边的赵瑾瑜主仆二人。

“哎呦呦,腰……”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元姬从窗户边下来,侧着身靠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得揉着腰。

她一边揉腰,一边对屋中的月曦说道:“大神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些日子,她生怕被赵瑾瑜一行人撞见,只能是躲在这间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七天,可把她憋坏了。

若不是担心被看成端倪,她都想假装一场偶遇,和赵瑾瑜碰上,佯装惊讶得说上一句“世子,公主殿下,这么巧呀”。

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只怕她刚露个头,就会被慕洛雪头都给拧下来,哪还来得及说话呀。

月曦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擦拭着一柄爪刺,显得格外耐心与专注。

和元姬共事这么久,她早就深谙和元姬的相处之道了,那就是一当做没听见。

若是事事都有回应,非得被烦死不可,这位大总管的嘴可不是一般的碎。

元姬也已经习惯了月曦这份沉默寡言,她把脑袋贴在茶几上,说话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咱们真要去天南国么?这不是离无涯海背道而驰了嘛?这样下去的话,咱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呀。”

若以京都为界,天南国在京都以南,而无涯海则在京都以北,二者从方位来说确实是截然不同的方向。

月曦这时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声音沙哑得说道:“天南国乃南海渡口,神主已向族内求援,让族人带镇族神器前往南海,我等只需带人前往南海便可,届时可通过南海群岛北上,以海路过无涯海。”

她舌头刚刚生长出来,说话大舌头含糊不清,但是半猜半蒙也能猜出她的意思。

元姬瞪着眼睛看着她,大呼小叫道:“这些事为什么神主和你说了,没有和我说啊!”

一直以来,和慕洛雪联系最紧密的都是元姬。

月曦淡淡道:“或许是因为我嘴更严吧。”

元姬顿时如遭雷击,呆呆得张着嘴,石化当场。

我这是……失宠了?!

大周西北,是游牧民族的属地。

牧民逐草而居,但并非没有城池,极西之地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池,每一块城砖中都掺了金沙,远远看去熠熠生辉。

城如其名 - 黄金城。

这黄金城之中,拥有着一座天山,山上有一处神庙,名曰“琉璃天”,那是所有西北牧民的信仰之地。

此时此刻,神庙之内,有一僧人正合手闭目,坐在琉璃塔上。

他年岁约莫三十岁,玉面浓眉,赤着半边肩膀,披着一件红色的袈裟,左半边脸上满是刺青,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可那珠子并非是木质,而是玉化的骨头打磨成的圆珠,每一颗都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

天山之下,白玉石铺成长道,无数牧民虔诚得三跪九叩,朝着天山匍匐前行,只为朝圣。

当朝圣者从白玉石道上跪立而起,仰头看到高山琉璃塔上那道身影之时,眼神中的虔诚更加狂热了几分,嘴里不断激动呢喃着什么,然后再跪到地上,磕头三次,亲吻着白玉石道。

这道身影,已经在琉璃塔之上屹立了一百八十年!

那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天神!

可无人知晓,此时此刻琉璃塔上那玉面浓眉的和尚,此时此刻双眸紧闭,眉头越发紧锁。

他已于这高天之上“空”了二百年,但在这一日,他却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依旧站在着黄金城琉璃天之上,只是不再闭眸,而是远眺着东南方。

有一道紫气自东南而来,紫气磅礴三千余里,浩浩荡荡遮天蔽日,似有吞天之势席卷黄金城而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道紫气终于近了,而他也终于看清了那前路所来的是何人。

那是一头毛驴。

这驴儿看似普通,悠哉的步伐踏在泥沙地上,一步踏出却是十里之外,仰脖嘶吼之时,并非驴叫而是振聋发聩的龙吟之声。

牵着毛驴的,也是个普通的老人,双鬓花白,只是身上穿着童子服,脑袋上还与小童一般扎着两个发髻。但奇怪的是,随着昼夜的更迭,牵马老人花白的头发渐渐恢复了墨黑,脸上的褶皱也在一点点的消失,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起来。

朝为老,午为少,暮为童。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而毛驴背上,一名暮气沉沉的老者倒骑毛驴,总是半睡半醒的模样。

可那滔天紫气,便是从这老者身上散发而出。

就在他目光注视着这老者的那一刻,毛驴上的老者也似有感应,缓缓睁开了眼。

相隔数千里,却是彼此对视。

老者开口了,嘴唇轻动,声音已至数千里外,温和有礼:

“三百年前,烂柯一子。”

“既得因,便偿果。”

“小友,该还了。”

“该还了!”

原本温和的声音逐渐变得振聋发聩了起来。

下一刻,琉璃塔上,玉面浓眉的和尚猛地睁开了眼,心中余悸未消,背后只觉冰凉。

梦?

谁能入我的梦?

他从琉璃塔上站起身来。

这是一百八十年间,黄金城的天神第一次自塔上起身。

四面八方自山脚朝圣的朝圣者无一不激动跪拜,高呼“琉璃天”之名。

但“天神”无心顾及信徒们,目光朝东南方看去。

天山东南,一条白玉石道上,一只毛驴正慢悠悠得上山。

牵着毛驴的是个消瘦的中年人,双鬓有些白发,但发丝大多乌黑。

毛驴背上,一名形貌枯槁的老者正昏昏欲睡。

毛驴只是普通的毛驴,没有一步十里。

牵着毛驴的只是普通的中年人,没有朝老暮幼的轮回更替。

那毛驴上的老者,更没有紫气浩荡三千里。

但“天神”清楚,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他便屹立在琉璃塔上,目视着对方的前行,静静地等待着。

一日复一日,昼夜更替了三次。

三日过后,毛驴载着老人,来到了琉璃塔下。

琉璃塔立于天山之顶,坐落于一处如明镜般清澈的湖水畔。

老人这才像是醒了过来,在牵马者的搀扶下,慢吞吞的下了驴背。

琉璃塔下,早已跪满了虔诚的信徒。

可唯独老者不跪,他仰着头看着琉璃塔上那道身影。

这一幕,顿时惹得周围的信徒愤怒不满,面神不跪,此渎神之举!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天神……竟然在注视着这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