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魏亓舟到驻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三天。
不过六百公里地,先是火车,再是汽车,之后又上火车,最后还有几十公里的山路,在路上就整整跑了三天,时宁也是真的无奈。
“好点没?”
魏亓舟把从食堂里带回来的饭菜放下,先看了看同样晕车疲惫到睡过去的魏宝仪,才摸了摸一到驻地就晕倒的时宁的额头。
时宁用手搭在眼睛上,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到了南省火车站下车,见部队上有车来接魏亓舟,让她终于松口气。
可才上车没多久,看见路两旁几十米深不见底的悬崖,她眼前便直发黑,赶紧倒在后座的行李堆里,一路摇摇晃晃昏睡到营地。
好不容易到了吧,一下车她就晕了过去。
这会儿人倒是醒了,但她觉得还在车上摇晃,好像闭着眼都还能看见路过的悬崖峭壁。
“那起来吃饭。”
魏亓舟把放在一旁的外套递过来,轻声道。
“宝仪怎么样?”
得亏她是跟魏亓舟一起过来了,真要是听魏亓舟之前说的,等天气好一点她自己带着宝仪过来,还不知道路上被折腾成什么样呢。
时宁拿开手准备起身,头一偏就看见躺在她旁边,已经睁开眼看她的宝仪。
“醒了,还难受吗?”
宝仪点头又摇头。
显然,她也还不想说话。
时宁笑了笑翻身坐起,这一动,便浑身不自在极了:
“家里有没有热水,我想洗洗。”
“刚带了两壶回来,你先用,不够我再去打。”
魏亓舟见时宁脸色不再苍白,由着她自己起身,这才轻轻拍了拍宝仪的头:
“起来吃点饭才有力气,才不会再难受。”
宝仪伸出手,要魏亓舟抱,魏亓舟也惯着她,还真就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时宁没好气的瞪魏亓舟:
“别再惯了,没见她现在做完作业连书包都恨不得你给她整理?”
“我才没有呢,妈妈说谎骗人。”
魏宝仪站在床边一边穿鞋,一边撅了嘴反驳:
“那是爸爸在给我检查作业。”
魏亓舟也笑道:
“对,可别冤枉我们宝仪,我们宝仪现在可能干了,什么家务都会帮妈妈干,怎么会让我给她整理书包,对吧?”
时宁不再搭理这对“日渐情深”的父女,径直往外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
“厕所在哪里?”
“出了院子往左走,第一个路口再往左,到头就是了……”
魏亓舟牵着魏宝仪跟出来,却只看见时宁急匆匆的背影。
他欲言又止的咽回去还没说完的话。
时宁呢,一路小跑到魏亓舟说的地方,倒是真的看见路的尽头有一座小矮房,小矮房左右边的墙上还分别用石灰粉刷了大大的“男”和“女”字。
着急解决的她埋头就往右边冲进去。
下一秒,她又倒退回外面。
“咕咚!”
她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直想骂娘。
明明外墙是青砖砌出来的,看起来还很新,可里面的走道上却泥泞不堪,地面一滩一滩的,不知道是尿液还是雨水混着一堆一堆的黄色。
这么脏乱差的厕所,她都没敢再往里面的隔间看,生怕看见什么让她更恶心反胃的东西。
可人有三急,她来都来了,不能又憋回去吧?
她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然后再次埋头冲了进去。
脱裤子蹲下再使劲,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终于在自己差点背过气的时候解决掉内急,她连皮带都来不及扣上,只拉上裤子再一裹外套就跑出去。
“你怎么不告诉我厕所那么脏?”
回到家里,她一边不停地嗅着身上可能带回来的味儿,一边还没忘记抱怨魏亓舟。
魏亓舟见她到家,打开饭盒的手顿住:
“先吃饭。”
再让她说下去,这饭她也别吃了。
可不是么,时宁怎么可能还有胃口?
她只喝了半碗粥,吃了两筷子酸菜,便再吃不下去。
魏宝仪跟她差不多,母女俩连更多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挨着半靠在椅子上。
魏亓舟:“……”
算了,晕车的劲儿还没过去,吃不进去是正常的。
他也不嫌弃剩下的饭菜是母女俩吃剩下的,拿过碗便稀里哗啦一顿狂炫。
“你没吃?”
见他把两个半碗的粥,一饭盒炒白菜全吃了,时宁惊讶。
原以为魏亓舟是吃过晚饭才回来的,不然她也不能问都没问就拿了筷子吃饭。
“吃了。”
驻地的同事还给他简单办了个接风宴,但他胃口一向不小,再多个一碗粥,也不是不能吃下去。
时宁:“……”
好吧,她忘记他的大胃口了。
她的眼睛扫过摆了十几个大小包裹,还有五六口木箱的客厅,叹了口气:
“先把行李收拾收拾吧。”
至少要把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要用的东西整理出来,尤其是厨房的用具。
房间的布局,她刚刚已经看过了。
是四间正房带了两间偏房的小院。
正房中间的那间是客厅,右边的那间,时宁准备用来做魏宝仪的卧室。
左边的第一间是主卧,她打算留给魏亓舟,她自己则住在靠近偏房有单独开门的那一间,也方便她进出偏房。
心里这样规划着,手上的动作也就没停,一会儿功夫就把魏宝仪的卧室打扫并铺好床铺。
“衣服什么的,明天你再自己挂。”
这一年,她给魏宝仪又添了好几套衣服,春夏秋冬四季的都有。
当然,她自己和魏亓舟的衣服也没落下,还另外买了棉花絮了三铺三盖,以及其他的生活必须品。
这也是他们这次带了十几个包裹并五六口木箱的原因。
她这边准备好魏宝仪的卧室,另一边的魏亓舟也没闲着,他把厨房打扫了出来,还把锅碗瓢盆都放了进去:
“烧火用的煤厨房里有一点,不过还差引火用的柴禾,明天我再找人问问,看是自己去外面的林子里打,还是能跟村里的人家换。”
时宁见他规整得明明白白,不由点头:
“行,你再问问米面粮油那些。”
要是需要后勤出去给带回来,那他们还得提前确定数量和品种。
两人商量着,把厨房里最后剩的一点活也干完了。
魏亓舟放下挽起来的袖子,又解了两颗上衣的纽扣:
“你也住主卧吧,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十多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