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乘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文件袋，被管家老张送到了周明章的手里。
虽然还不知道这文件袋装的是什么，但自从听到“倪姐”两个字，周乘风的眼皮就狠狠跳了跳，一股不祥的感觉也开始自心底蔓延。
他不是都已经让人传话，说以后所有事都去找林菀柔，不许再来找自己……
难道……是因为林菀柔死了，所以……
暗道一声“不好”。
但站在沙发主位的周明章此刻已经拿过文件袋，反复看了两遍，接着就在周乘风恐惧颤抖的视线中，撕开了文件袋的封口。
随着“嘶啦”一声，周乘风悬着的心彻底坠到谷底，并……摔成了渣。
因为被周明章摊开倒在桌面上的，除了几份像是文件的A4纸外，还有不少照片和一张储存卡。
只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示意，老张立刻就躬身颔首，转身去了楼上。
不多时，就拿着一台平板电脑下来。
而这时，周明章已经大致翻过了桌面上的文件和照片，正阴沉着一张脸，满面怒容的瞪视着周乘风。
“你，你这个孽……孽子！”
周明章刚吼出一句开场白，周乘风就膝盖一软，直接从轮椅滑到了地毯上。
他咬牙忍住牵动腿伤的剧痛，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颤着声音喊道：“爸！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云起：……？？？
池曼宁：……！！！
前者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者就已经想到什么。
“乘风，该不会是……”
池曼宁蹙眉看向趴在地上抖若筛糠的周乘风，直接大步走到周明章身旁，一把抄起桌面上的文件和照片。
“这，这件事……你，你知道！”
周明章虽然口齿不清，说话断断续续，但眼神中却透出笃定。
他愤愤瞪了这娘俩一眼，就示意管家把储存卡放进平板电脑。
管家颔首，按照周明章的吩咐操作，不敢多看一眼，就赶忙将平板双手递了过去，之后便挥手让屋内服侍的佣人都立刻离开……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屋内很快就剩下周家的一家四口，以及暂时不敢抽身离开，但却明显站得远了不少的管家老张。
平板里先是传出了周乘风的声音，表示是他主动自愿借款，也同意合同里的一切约定，同意按此利率支付利息。
还答应，若无法按规定偿还，则愿意接受怎样怎样的违约惩罚……
总之，全都是一些听了就让人觉得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会答应的霸王条款和离谱条件……
“周乘风，你去借高利贷了！”
周云起现在也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但明白归明白，他还是想不通自己这个弟弟为什么要去借高利贷。
家里一向都不限制周乘风的吃穿用度和日常开销，很多时候周乘风一个月的花销都抵得上自己和妻子好几个月的支出。
甚至就连母亲，都偷偷用小金库给周乘风开了一张副卡，供周乘风填补亏空，而这些，是连父亲都不知道的。
“……”
听到自家大哥的质问，周乘风只是伏在地板上，抿唇不语。
但心里想得却是，轮得着你在这儿添油加醋？！
“周乘风，我在问你是不是去借高利贷了！”
见他不回答，周云起的心里也升起火气，嗓音不由得提高几分，“我在问你话，回答！”
周乘风：……！！
肩膀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明显是被吓了一大跳。
待反应过来，他立刻用那只好手撑起身体，不服气道：“你不是都听到了么！还问什么问！”
“乘风！怎么跟你大哥说话呢！”
将手里的文件和照片甩在桌面上，池曼宁冷声训斥。
“……！！”
周乘风眼里闪过受伤和怨恨，“哼！我就知道你都是骗我的！嘴上说着最疼我，但你心里始终向着的还是大哥！”
池曼宁：“！！”
“你说什么？！”她有些难以置信，伸手指着周乘风。
“怎么？我说错了么！”
周乘风丝毫不退让，甚至干脆毫无形象地靠着轮椅瘫坐在地上，“以前还好歹顾着我的情绪，会在我面前演一演，现在你是连演都不愿意演了！”
“得！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就是觉得我没本事呗，觉得我给周家丢人，那大不了我以后都……”
“周乘风！”周云起厉声喝止。
可池曼宁还是在他这一番话后，面色迅速变白，眼神也由震惊转为受伤，就连指着周乘风的手指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乘风，你……”
池曼宁刚红着眼眶说出这几个字，被周明章捧着的平板里的声音就短暂停止，接着就发出了一串突兀的声音。
“啊——~~~”
“啊——~~~不要——~~~”
“唔——~~~”
“啊——~~~”
……
“关，关……快，快关上……上！”
周明章手里捧着的平板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他慌乱地点击着，却是越急越错，愣是一直都没能让视频里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停止。
最后还是周云起一个箭步冲上前，拿过平板，按停了视频，止住了这尴尬的声音。
但操作时的垂眸一瞥，还是让他认出了画面里的人是谁。
竟是……已经车祸死亡的林菀柔！
“孽……孽子！”
周明章一张脸涨红，不知是臊的还是气的，“你，你还不……老，老实交代！”
周乘风：……！！
刚刚声音出现的时候，他也被吓得愣住了，但不过是一秒，他就认出视频里女人的声音属于林菀柔。
已经猜出画面会是何种的劲爆，周乘风此刻也顾不得再生气自己头顶青青草原，就直接老老实实跪好。
虽然他有心要在将来给自己老爹和大哥一点颜色看看，也敢壮着胆子跟周云起呛几声，但现在的周乘风还是不敢明着忤逆周明章。
蔫头耷拉脑，周乘风就将他是如何被林菀柔蛊惑，想要开娱乐公司，到被林菀柔怂恿去高利贷借钱，再到他认清林菀柔的真面目，把锅甩回给林菀柔……都给讲了一遍。
情节细致，基本没有遗漏。
当然，如果排除他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已经无法开口解释的林菀柔这点外，也可以算是一五一十，毫无隐瞒。
周明章听完，脸色彻底变了几变。
即便在听到周乘风曾把债务重新甩回给林菀柔时，他面色略有缓和，但最终还是彻底阴沉下来。
利滚利已经超过五千万的债务，对现在的周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周明章用眼睛狠狠剜了池曼宁一眼，丢下一句磕磕巴巴的「你宝贝儿子惹的事，你自己解决」后，就直接甩手，拄着拐杖愤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