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的腿竟是怎么也迈不动了。
他在做什么?明知道裴尧只是怒气上头口是心非,他怎么能真的想要就此离去?
季求柘终是叹息一声,回身将正在微微颤抖的身体按入怀中。
裴尧的第一反应是挣扎:“你不是要走吗?这是在做什么?”
他说出这话就后悔了,可他从未向人服过软,也不知道如今这种局面应该怎么应对。
他也想和季求柘好好谈谈,可情绪上头,便怎么也无法做到冷静,说出口的话伤人伤己。
“不走,我要现在走就真成一个大傻缺了。”
季求柘强势地扣住裴尧的后脑勺,将他的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背,平复他激动的情绪。
“抱歉,我不该冲动。”
他歉疚地偏头亲亲裴尧瘦削的脸颊。
虽然每日都见,但他就是觉得裴尧瘦了,脸上本来就没几两肉,现在更少了。
被人牢牢锁在怀里,闻着他身上令他着迷的松香味,裴尧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忍不住轻轻捶打了一下季求柘的后背。
“混蛋。”
“嗯。”季求柘应道:“我就是个混蛋,明知道皇上在说气话还差点走掉。”
他反省:“抱歉,让你不安了。”
裴尧眼泪都要下来了,他紧紧回抱住季求柘,鼻尖发酸,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最终哽咽着开口道:
“朕也有错,是朕言语过激惹你伤心了,其实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只是不知该如何留下你……方才你要走,朕从未觉得如此难过……”
“嗯,我知道。”
季求柘柔声安抚:“是我太贪心了,想要皇上只爱我一人,只做我一人的夫君,将你逼得紧了,我会耐心等,等皇上心里眼里完全只有我一人的那天。”
“不。”
裴尧摇头:“一直都只有你季求柘,我很确信我爱的只有你一个,早在第一次被你亲吻时,身体就已经很诚实地表达了对你的喜欢。”
这是什么s言浪语?
季求柘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小腹下升腾而起,他目光缓缓下移,口干舌燥地发问:“身体的哪个部位?我怎么没印象?要不皇上指给我瞧瞧可好?”
“闭嘴。”
裴尧被他调戏得面红耳赤,索性气恼地一口咬上季求柘的唇,堵住他不断吐出不正经话的嘴。
季求柘的眼神一下变得幽深起来,闭眼享受来之不易的甜蜜。
等一吻结束,季求柘已经坐在了裴尧用来办公的龙椅上,而裴尧则被他抱着侧坐在他腿上。
这个姿势委实尴尬,裴尧罕见有些不好意思。
“你,放朕下去。”
他可是天子,怎可如女子一般坐在男子膝上与之欢好?
这简直有辱他身为天子的威严!
“不要。”
季求柘将脸埋进他颈窝,迷恋地蹭了蹭:“让我好好抱抱皇上。”
裴尧不动了,脸色红得仿佛能滴血,心里却异常安定。
他承认,他彻底沦陷了,他已经无法再离开这个人,想和他日日厮守在一起。
闹这么一波,时辰已然不早。
考虑到年轻的帝王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季求柘也不敢拉着裴尧胡闹,二人自然地手牵手一同移步至寝殿。
终于得见季求柘真人的净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即便心里再诧异,面上也不敢表露分毫。
只默默守在门外,看着夜色凄清,心里感慨万千。
想到一个多月前皇上突然半夜沐浴,又将高手廖庆海招回宫护驾,净公公突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原来二人竟是从那时起开始有的交集。
这季二公子本事了得啊,仅仅一个多月就将一向冷漠无情的皇上拿下了,比他那胞妹淑贵妃还要强!
净公公实在是佩服!
二人简单梳洗过后,季求柘终于得偿所愿脱了外袍,爬上龙床陪睡。
裴尧还以为自己头一次和季求柘睡一起多少会有些不习惯,哪知季求柘只长臂一伸,才堪堪将他搂进怀里。
裴尧头枕着他的手臂,几乎是立刻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闭眼沉睡过去。
季求柘还想讨个晚安吻的季求柘:……
好吧!
他可以自己亲!
他亲亲怀中人散发着好闻香气的柔顺发顶,满足地闭上眼。
次日。
天还未亮,裴尧便不得不起床上朝。
季求柘一同醒来,看着迷迷糊糊不愿动弹的人,接过小太监的活,亲自替他穿好衣衫,伺候他洗漱。
等裴尧又变成那个往日里于高堂上威严不凡的帝王,才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裴尧被亲的心里发软,不舍地缠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朕去了?”
他怕等他下朝回来瞧不见季求柘,这人神出鬼没的,若他想走,根本没人拦得住。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裴尧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季求柘读懂他眼底的不舍,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唇瓣:“皇上快去上朝吧,臣去臣妹宫中等皇上下朝过来。”
季求柘要留在宫中,迟早都是要让季明月知晓的。
想到季明月那双永远溢满温柔的眸子,裴尧心里钝痛,想法却越发坚定起来。
季明月确实是一位很好的女子,但季求柘教会他,爱一个人是忠诚,即便其他人再好,他眼里心里也只能容得下这一个人,给他全部的爱。
裴尧没想过要瞒着季明月,总归无论季明月如何伤心,他和季求柘一同哄着便是。
他已经决定日后遣散后宫,只留季求柘一人。
他喜欢他,便觉得哪哪都想给他最好的,不愿让他受一丁点儿委屈。
想通这些,裴尧舒展眉眼:“朕下朝便来寻你们。”
“嗯。”季求柘勾唇。
正好,他也有一个惊喜(惊吓)要给裴尧。
“皇上快去吧。”
因为心里装着事,裴尧上朝时心神不宁,无论底下官员如何吵闹,也无法激起他半分情绪,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照常长篇大论一同的季延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忍了又忍,忍不住问:“臣观皇上面色欠佳,可是病了?”
难得听见这个老古板嘴里的关心,裴尧觉得稀奇。
他摆手:“无碍,爱卿继续罢。”
季延却没了再讲下去的心思,他想到自家那口口声声说爱上皇帝了的倒霉儿子,满心无奈。
要是小暴君生病了,他那蠢货儿子不得担心吗?
他还是少说些,可别把人气得病情加重,到时候那不着调的二小子怕是要怪他了。
季延于是闭了嘴。
裴尧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觉得这糟老头子总算顺眼了那么一回。
没有人再叨逼叨,净公公便极有眼色地一甩拂尘: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