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月老手中姻缘线的刹那,白雪柔的瞳眸骤然紧缩,心中的坚持轰然倒塌。
如果再继续僵持下去,姻缘线必然会失去效力。
没有姻缘线捆绑的婚姻,毫无意义又无价值。
可她若妥协下来,让毁灭抱着这个野种同她行婚礼,岂不是让各宫的仙上看笑话吗?
女人眼皮轻掀,与位于下方的男人视线相触。
几秒后,她启唇轻言。
“毁灭,你一定要抱着手中的奶娃娃与我行婚礼吗?”
尽管希望很渺茫,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雪柔还是期待着男人能为她妥协一次。
只要在行婚礼的时候,把那奶娃娃交于别人照顾一会儿便好。
礼成以后,他再抱回奶娃娃……她也可以接受。
幽兰殇眉目没有半分松动,薄唇稍显薄情。
“小柔,我不放心把孩子交于其他人。”
女人的唇间划过一抹不明显的讥笑,眼眸中尽显苍凉。
这是半点都不愿妥协、半分都不肯为她的处境考虑?!
“好,那便依你。”
白雪柔将纤纤玉手放进男人干燥的手掌间,完美无缺的俏脸上淡定自若,瞧不出一丝窘境。
郎才女貌、恍若天作之合的一男一女,同时踏进门槛、缓缓走入主殿。
原本惹人艳羡的画面,因着男人臂弯处那个多余的小东西,让人不觉感到叹息和遗憾。
这算个什么事?
若那孩子是毁灭仙上和女娲仙子的‘结晶’倒也说得过去,可那孩子来历不明……
如此做法,置女方的脸面于何顾?
两侧的众仙瞧着眼前‘不伦不类’的画面,饶是心里再为女方鸣不平,也不敢当众对新郎提出质疑。
他们神色各异,有强颜欢笑、有蹙眉轻叹,也有暗中笑话的,但就是没有真心的祝福。
白雪柔目不斜视,美目直直地望向前方,似乎完全不受周围异样眼光的打扰,一心只想完成自己的心愿。
成为幽兰殇的妻子。
哪怕过程并不美好。
一对新婚的男女走到月老面前站定,等待月老的宣礼。
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的月老,饱含惋惜地瞧了白雪柔一眼。
他虽是掌管男女姻缘的月老,但至今也仍未勘破男女情事。
‘情’之一字,复杂胜过世间万事。
既能长存千万年,也能在瞬息万变。
可叫人生死相许、不离不弃;亦可让人痛苦万分、堕入魔道。
说来说去,都是其自己的选择罢了,怨不得旁人……
月老轻咳一声,收敛不该有的情绪,清朗、嘹亮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从今之后,汝喜为吾喜,汝悲为吾悲,尽吾之所能,求汝展眉欢。”
“毁灭仙上、女娲仙子,你们愿意从今日起结为夫妻吗?”
月老的话音落下,殿内寂静了一息,随后响起一道清丽婉转的女音。
“我愿意!”
女人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欢喜,但少了男音的配合,让这份欢喜显得落寞、孤独。
两侧的众仙彼此瞧了瞧,不明白毁灭仙上为何迟迟没有发声。
月老锐利的双眼望向面前俊雅无双的男人,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毫不遮掩地显于面上。
他跟毁灭仙上从未正式打过交道,只听闻他有毁天灭地的本事,喜欢独来独往、不喜与其他仙人打交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仙人编的传闻,竟不要脸地说毁灭仙上极其专一深情……
今日一见。
哼!都是屁话!
“毁灭仙上……”
“自是愿意。”
月老正要开口再次发问,就被神情阴鸷的男人出言打断。
听到新郎的回复,众仙皆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白雪柔努力维持面上的镇定,不愿叫人看出她一丝一毫的狼狈。
只要她能顺利行完婚礼,就没人有资格笑话她。
仙族的婚礼大部分都是由月老主持,他还从来没有在宣礼的时候被人打断话茬。
今儿个也是稀奇,啥‘怪’事儿都被他碰到了。
他压下心中的火气,继续行婚礼的下一个流程。
“此为姻缘线,凡是结为夫妻的仙族都得系上此物,寓意夫妻同心、同生共死。”
“请两位仙上伸出手来,本仙这就为你们系上姻缘线。”
白雪柔没有犹豫地伸出雪白纤细的皓腕。
幽兰殇见此,也缓缓照做。
姻缘线一旦系上,以后他们的关系只怕会更加复杂。
男人的凤眸紧紧盯着月老手中的红色姻缘线,眸光晦暗复杂。
也不知道茶依依是不是已经跟天佛系上了姻缘线……
倘若他们两人都与别人系了姻缘线,往后的关系又该如何发展?
貌似除了偷·情,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只是,他愿意,她也未必愿意……
月老手指灵活翻飞,不一会儿就将姻缘线的一头系在白雪柔的皓腕上。
正当他牵着姻缘线的另一头搭上幽兰殇的手腕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来袭,惹得星辰殿内的众仙惊慌不已。
“怎么回事?”
“声音好像是从天尊府那边传来。”
幽兰殇眼眸一愣,立时收回手腕转身就走。
白雪柔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臂,眼底泪水浮现。
“毁灭,至少等姻缘线系上了,你再过去好不好?”
女人嗓音颤抖,带着明显泣音,瞧着颇为可怜。
月老看不下去,连忙在一旁帮腔。
“是啊,毁灭仙上,系姻缘线很快的,几秒钟的功夫就能好,不会耽误什么事儿的。”
“毁灭仙上,天尊府那里我们几个去看看就行,你安心在这里行完婚礼吧。”
说罢,几个实力强劲的仙上抬步朝殿外走去。
幽兰殇低眸看向女人哀求的脸庞,两只手掌紧握成拳,仿佛想要挣脱无形的枷锁,奔向心之所向的地方。
“小柔……”
男人嗓音压抑地喊出对方的名字,后半句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白雪柔像是明白男人想要表达的意思,泪水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落在地。
她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脑袋几乎摇成了拨浪鼓,声泪俱下。
“别走,求求你别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