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包里的贝艾德草,凯瑟琳犯了难,贝艾德草细长易碎,好像不太适合就这么分给众人。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撒丁广场附近。原先空无一物的广场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长桌,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尽头。
在撒丁广场外围有一圈不起眼的栅栏,因为这圈栅栏的缘故,不少人倒是按照教廷团规划的路线往广场内走去。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香囊之类的东西?”凯瑟琳灵机一动。
西娜点点头:“应该有,以物易物也是仪典常见的活动。”
“以物易物?”厄林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我可什么都没带啊。”
“有些巫师也愿意用湮灵微尘交换。”安提戈涅安慰他,“没事的,我也什么都没带。”
广场入口处排起了不长的队伍,凯瑟琳等人也加入其中。
布伦达探头:“前面在检票吗?我从来没收过到过什么门票啊。”
“不是,只是一个小仪式。”西娜微微一笑,“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很快,凯瑟琳就明白西娜口中的“仪式”究竟是什么。教廷团的秘书长露西亚穿着鹅黄色的法袍,她的袍子比布伦达的杏白色法袍高级许多,光线流转中,凯瑟琳看到法袍表面浮现勾勒精细的闪亮暗纹。
露西亚的头上还带着一个同色宽檐尖顶的大帽子,凯瑟琳总算在她身上看到了些许童话故事中的女巫模样:“噢,您好,格林维尔小姐,又见面了。”
露西亚热情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她的笑容有些别的意味。
凯瑟琳颔首回礼:“您好,钱伯斯小姐。”
露西亚的手中拿着一节翠绿的竹枝,竹枝的尖端沾着一些露水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凯瑟琳也懒得细想露西亚到底有什么用意,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露西亚没有表露出其他异样,她笑容满面地说:“约文湖的湖水,对人类来说,这是消除百病,凝心净气的好东西。”
凯瑟琳不太能理解她口中的某些词汇,可能是地域不同的原因吧,塞勒姆中的人来自天南海北,语言上有差异也是常态。
“这样啊。”凯瑟琳笑吟吟地说。
露西亚将柳枝放到一旁的铜盆中搅了一下:“现在,格林维尔小姐,请您低下头。”
凯瑟琳依言照做。她感觉柳枝从自己的额发处轻轻拂过,湖水冰凉的触感似乎只是一种错觉。
“好了,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露西亚收回柳枝。
凯瑟琳再次向她微笑了一下,接着她走进了撒丁广场。
数不清的长桌上摆满了珍馐与美酒,身着紫色制服的巫师提着草织的篮子,篮中盛满了金光闪闪的碎屑。
他们将碎屑挥往食物消散的桌面,眨眼间,长桌上又堆满了新的食物。
凯瑟琳还听到了锣鼓敲响的声音。她眯眼朝前方看去,在本该是喷泉的地方架起一个简易的舞台,穿各色表演服的巫师在魔法营造的背景中翩翩起舞,台下围坐的观众无不拍手叫好。
在接受了露西亚的祝福之后,西娜等人也走到了凯瑟琳身边,她拽了拽凯瑟琳的胳膊:“看什么呢?来这边,市集要往这边走。”
凯瑟琳收回视线:“好。”
在路过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旁边时,厄林早已控制不住自己,他右手一个鸡腿,左手半只烤鹅,吃得不亦乐乎。
凯瑟琳随意地端了一杯柠檬水:“那些舞台上的节目是怎么回事?”
西娜也拿起一块蓝莓蛋糕:“那是西撒丁弄出来的把戏,节目是他们排演的,跟我们半点关系没有。”
或许是因为知道仪典将要提前的内部消息,西撒丁很早就开始招募愿意在仪典上表演的演员。只不过,这一切动静一点都没有传到东撒丁,东撒丁的居民们依旧过着朴实无华的乡野生活,不到必要时刻,也不会有人到西撒丁采买用品。
好像也有点太不对劲了,路易斯说过,仪典提前是菲茨罗伊提出来的,在他提议之后,教廷团还需要一定时间的商讨,才能够决定这个提议是否真实有效。
并且,沙利叶是否同意应该也是他们绕不开的最后一关,但西撒丁就仿佛笃定沙利叶一定会妥协一般,早早就开始排演节目。
路易斯很是厌恶圣维特斯家族的所作所为,他跟沙利叶同气连枝,他的想法大概率就是沙利叶的想法。那么,沙利叶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同意菲茨罗伊的请求?
祂还找上了自己,为自己提供诸多便利,希望能让东撒丁在切磋会上取得胜利。如果祂真的想要挫挫圣维特斯的锐气,为什么不让东撒丁有资格的巫师一起参加训练呢?
奇怪,太奇怪了。一定要将这一切搞明白,凯瑟琳暗暗发誓。
但当务之急显然是珀西的那些虫子。在长桌的尽头,凯瑟琳看到许多席地而坐的巫师,每个人的身前都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那些东西稀奇古怪,凯瑟琳甚至看见一个在锅中不断跳跃的煎蛋,它的主人竭尽全力地想让它安静下来,但他非但没有做到,还被煎蛋身上翻腾的油渍烫伤了脸颊。
“好神奇啊。”对一切食物都很感兴趣的布伦达凑了上去,“这是什么术法吗?”
握住锅把的摊主狼狈回应道:“这不是术法,不对,这也有可能是术法,它就是一个永不停歇的煎蛋,我也不知道我的变形术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厄林目瞪口呆:“这种东西也能拿来卖吗?”
马克西米安想了想:“可以就当是买了一个煎蛋,煎蛋还挺好吃的。”
作为弃星的子民,一切能吃的东西在他眼里都非常珍贵。
厄林撇撇嘴:“我就不信真的有人买这个玩意。”
下一秒,布伦达就兴奋地掏出了湮灵微尘,与摊主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当我没说。”厄林面如土色。
像煎蛋这样奇怪的东西不在少数,很快,厄林也被某些摊主面前的玩意吸引过去。
珍妮特的性格比较安静,她一直黏在凯瑟琳身边。她个头较矮,凯瑟琳能看到她略显稀疏的发顶:“凯瑟琳姐姐,我们要买香囊对吗?”
凯瑟琳摸了摸她的头:“是的,你几岁啦,珍妮特?”
只有已成年的巫师才有资格参加切磋会,但看着珍妮特的个子,凯瑟琳有点摸不清她的年龄。
珍妮特仔细想了想:“我可能,可能22岁了,我不太弄得明白那些数字。”
凯瑟琳了然,弃星上的人自然不会接受科学的系统教育。
“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凯瑟琳牵着她的手,两人站在一起倒真像姐姐与妹妹,“香囊或者小一点的布袋都可以。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吗,珍妮特?”
连沉稳的安提戈涅都不见了踪影,凯瑟琳并不觉得珍妮特完全不在意摊市上稀奇古怪的商品。
珍妮特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和哥哥的其实完全不用添置什么日用品,我们在哪都能生活。”
“我想赢,凯瑟琳姐姐。”她抬头认真地看着凯瑟琳,“妈妈说过,只有一直赢,我们才能离开弃星。我想赢,然后面见主教,向他许一个心愿。”
凯瑟琳心中一震。
她捏了捏珍妮特的手:“我们会的。”
深夜,院子里传来铲子刨地的声音,我怎么都睡不着,只好下楼查看,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黑影在偷我埋在院子里的东西,锄头一下又一下,砸得很深,我一怒之下拿起铁锹准备制止。
就在我蹑着脚快要靠近他时,黑影转了身。
我看清了他的脸,惊讶到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对方想跑,我不准。
为了不吵到我的宝贝休息,我只能一铁锹砸下去,让他睡会了。
世界安静下来。
我怕他再作怪,想彻底杀死他,可看着那张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我只好把他绑起来,回了房间。
房间中本应该酣睡的宝贝此刻却坐在床上,迷朦地看着我。
祂说,我饿了。
我亲亲祂,说,我给你弄些吃的来。
于是我又回到院中,走到曾经埋下的东西前。
我拎起锄头,站在黑影站过的地方,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混杂着红色液体的泥土上。
孤寂的砰声掺在夜里格外刺耳。
我听到了脚步声,即便很轻很轻。我猛地转头,看见了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祂手里握着一把铁锹,漆黑的双目此刻死死盯着我。
直觉告诉我快跑。
可是晚了,头顶的剧痛瞬间袭来,我两眼一黑
没有痛感,没有血味。
我期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倒在地上的像是我,天上的眼珠子转啊转,我在树上大笑。
我的病又犯了吗。
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后脑勺。
宝贝也来了,祂坐在我的尸体上。
我饿了。祂重复道。
我从自己手里抽出铁锹。
饿了。
我拿着铲子,挖在已经干涸的红土地上。
土坑慢慢扩大,我看见了层层叠叠抱在一起的东西。
最下面的是累累的白骨,最上层的是是一群和我长得一样的人类,他们的眼睛还睁着,却有白色的虫子从他们耳朵,睁开的眼睛,嘴唇一一爬过、缠绕。
我……该在乎吗?
祂在一旁的尸体上,见我愣在原地,触手上的眼睛开始尖叫。
饿了,宝贝饿了。
反正他们都是伤害宝贝的人。
我用铲子将尸体的一块儿切给祂吃。
祂不吃。
不新鲜。
祂说。
宝贝拒绝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将手递给了祂。
伸出手的一瞬间,祂将我扯了过去,尖牙咬在我的动脉上。
吞咽声响起,世界开始旋转。
我渐渐的闭上了眼睛,意识消失的前一秒,祂吻了吻我的耳畔。
“睡吧,宝贝。”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的手脚被束缚在病床上。
这一点也不舒服,我想。
“406号床醒了!”
该死的,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人。他们围着我,声音吵得我头疼。
我疯了?
放屁!
我的宝贝呢?我要去找我的宝贝!
咦,我的宝贝怎么飘在窗户上?
他曲起食指,轻轻敲了几下窗户。
我起初惊讶了一下,旋即便是欣喜若狂,然后飞快地跑到了窗户前。
“你怎么在这里?”
他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隔着玻璃比划道:“就当没有看见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出来。”
我一晃眼,窗户上好像什么也没有。
从那片被铁块圈起来的窗格中只看得到蔚蓝的天空。
我的头还在剧烈地痛着,被啃咬过的手臂传来丝丝酥痒的感觉,仿佛有蚂蚁在啃食我的骨骼。
恍惚之中,我看见天花板的一角不断地落下鲜血,混杂着不规则的尸块。我动了动嘴唇,仿佛能品尝到鲜血香甜的味道。深夜,院子里传来铲子刨地的声音,我怎么都睡不着,只好下楼查看,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黑影在偷我埋在院子里的东西,锄头一下又一下,砸得很深,我一怒之下拿起铁锹准备制止。
就在我蹑着脚快要靠近他时,黑影转了身。
我看清了他的脸,惊讶到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对方想跑,我不准。
为了不吵到我的宝贝休息,我只能一铁锹砸下去,让他睡会了。
世界安静下来。
我怕他再作怪,想彻底杀死他,可看着那张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我只好把他绑起来,回了房间。
房间中本应该酣睡的宝贝此刻却坐在床上,迷朦地看着我。
祂说,我饿了。
我亲亲祂,说,我给你弄些吃的来。
于是我又回到院中,走到曾经埋下的东西前。
我拎起锄头,站在黑影站过的地方,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混杂着红色液体的泥土上。
孤寂的砰声掺在夜里格外刺耳。
我听到了脚步声,即便很轻很轻。我猛地转头,看见了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祂手里握着一把铁锹,漆黑的双目此刻死死盯着我。
直觉告诉我快跑。
可是晚了,头顶的剧痛瞬间袭来,我两眼一黑
没有痛感,没有血味。
我期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倒在地上的像是我,天上的眼珠子转啊转,我在树上大笑。
我的病又犯了吗。
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后脑勺。
宝贝也来了,祂坐在我的尸体上。
我饿了。祂重复道。
我从自己手里抽出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