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对方手里接过甩棍,快速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然后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手术室的大门口,此时的我就像是一只猫,躬着半个身子紧贴在大门上,我把一只眼睛紧贴在门缝上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此时,手术台周围的各种仪器已经开始运作,大小不一的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我不认识的参数和波形图。
我透过狭小的门缝,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地上不断抽动着身体。
居然是先前那个叫阳阳的男孩!
只见那孩子缓缓直起身子,僵硬地转过头来,一双如死鱼眼一般灰蒙蒙的眼睛正痴痴地和我对视着。
“我靠!”
我一个激灵,赶紧缩回了脑袋,不敢再和他对视。
他是发现我了吗?
缓和了一下状态,我抱着确认一下的想法,再次把眼睛贴到了门缝上。
这一次,我没有再看见走廊上的景象,也没有再看见那个孩子,我看见的东西只有一片灰蒙蒙……
“啊!”
突然,一阵尖叫从手术台的方向传出。
我一激灵,扭头看去,就见手术台周围的医生们,个个都面露惊恐之色,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他们的目光此时正齐齐地聚在在女囚背部的伤口处!
“怎么了!什么情况!”
听到动静的两名女警也旋即凑了过去,我也紧随其后。
循着几人的目光,我看向了白鸢背部的伤口。
在那道伤口处,除了一大堆血肉外,居然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透明管路,里面正流淌着殷红的血液,就在那道管路下方,原本应该是肩胛骨的位置上,居然被一大块硕大的金属结构所替代。
我一阵心惊,只觉得浑身像是触了电一般直发麻。
这哪里还是个正常人,这简直就是科幻片里的生化电子人!
“你们……别看了!把破掉的那根管子接上就可以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气氛。
我们在场的几人又是一阵小骚乱,因为原本应该已经麻醉昏迷的白鸢,此时居然抬起了脑袋,虚弱地对我们开了口,眼里似乎还在淌着泪水。
显然,此时的她意识清醒,而且正在承受手术带来的巨大痛苦!
我的眼神马上定格在了姐姐身上。
“姐!你们都不给她打麻药的吗!”
另一个医生满脸无辜地回答道:“不应该啊!我们给她用的剂量都快赶上正常人的两倍了!”
“妈呀!”
一个年轻的医生再也忍不住了,兴许是未见过眼前这种骇人的场景,他当场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里的手术刀也扔出了老远,馒头的冷汗刷刷直冒。
“赶紧动手吧!把那块铁片抽出来!那根断开的管子就是静脉!再把它重新连上就可以了!”
白鸢抬眼催促,
“不行!”
闻听此言,我姐立刻严词拒绝。
“没有麻药的话你会活活疼死的!”
“别管了!来不及了!”
在白鸢的催促下,所有医生都面面相觑,犹豫不决,我姐抬眼看了看我,我也瞄了眼白鸢,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住了白鸢的手。
其实从逃出高速路的那一刻起,我就再没有把她当杀人犯,她救了我两次,或许她杀死的那五个人真的是感染者……
姐姐低头看了看白鸢,又抬头看了看我,似是明白了什么,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沉沉地呼吸了几下,对着地上瘫坐的医生道:“小李!赶紧过来帮忙!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
“好……好!”
已经吓坏的年轻医生狼狈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颤颤巍巍地开始从工具台上寻找器械。
转眼间,所有的医生就再次就位,各司其职。
很快,刺入白鸢背部的巨大钢片被取出,一声痛苦的娇嗔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滚落,美丽的面庞已经彻底被汗水浸透,她的每一声惨叫传入我的耳中,都像是一把尖刀不断地剜在我心上。
我深吸一口气,愈发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
兴许是因为痛苦无处宣泄,她也伸手死死钳住了我的手腕,两排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我的皮肤,流下两条殷红的血迹。
不管怎么样,她都救过我的命,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她承受这种痛苦……
在我胡思乱想间,白鸢的惨叫声也逐渐淡去,我不禁抬头看了眼姐姐,急切地想要开口询问。
“没事!这是最后一步了!忍着点!”
姐姐微微一笑,低头交代了一声,随着缝合线不断交叉穿过白嫩的皮肤,白鸢的面容顿时就开始抽搐起来,喉咙里不断发出痛苦的闷哼。
一个负责调试仪器的中年医生此时忍不住惊叹起来:“这丫头可真不得了啊,这要换了正常人,早就已经痛到休克了!”
“呜哇!”
“嗷呜!”
这时,回过神的我才猛然发现,外面沙哑的低吟声盖过了手术室里所有的动静。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手术室大门。
“嘎吱……”
那扇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剧烈晃动起来,与其说是外面的感染者是在用手拍门,我更相信这些家伙是在玩儿命地用身子往里挤。
“没事!这扇门是为了防止家属闹事专门换装的合金门,正常情况下不太可能被人力撞开!”那位中年医生倒是很淡定地整理起了仪器。
刚吃下一颗定心丸,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便陡然响起。
“噗通!”
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块破碎的天花板。
“呃啊!”
伴随而来的,是一团血淋淋的人影从天花板的窟窿里滑出,而这只感染者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一名女警身上。
不好!
我暗叫一声,伸手抄起甩棍就要冲上去。
可为时已晚,几乎就在甩棍展开的一瞬间,那名女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殷红的血箭猛然从她的脖颈处飙起。
另一名女警见状,连忙拔出手枪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飞迸的子弹在感染者的后背上打出一片血窟窿,可感染者却始终不为所动,依旧摁着女警狠命地撕咬着,直到地上的女警彻底没了动静,他才摇摇晃晃爬起身,再次扑向了另一名护士。
可迎接他的,却是一记重重的钛合金甩棍。
我这一下几乎使出了生平最大的力道,我甚至可以听见感染者下颚骨碎裂的脆响。
“笨蛋!对着他的脑袋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