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冷,双宁营众军士又不敢生火,全军在旷野上都冻得瑟瑟发抖。孔盛东见“小黑猪”的腿都在打抖!他正要蹲下给“小黑猪”挡挡风,“小黑猪”却龇牙呜呜叫了两声,孔盛东忙喊军士们注意,只见远远从云州方向来了有二三十人的一队人,来人也没敢点火把,只凭着微暗月光朝这里赶过来。
孔盛东立即指挥众人围了上去。当他们突然挡在这一队人前面时,这队人顿时惊慌失措停了下来。双宁营军士燃起火把,孔盛东看到带队的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他的身后跟着的应该都是此人的随从。
那位男子见到己方被包围,慌慌张张辨认着孔盛东等人的衣甲,探着身子问道:“挡路者可是云州双宁营?”
孔盛东上前两步答道:“是双宁营!你们是何人!”
“我是云州司马史瑾,太原府的变故我们未参与,这些都是我的部属和亲兵,请双宁营弟兄们饶了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没参与你跑什么?做贼心虚吧?云州四门关闭,你们是怎么出城的?”
“我们从城墙顺着绳子下来的!云州城里乱了,只要和李克宁有关系的人,甚至传闻有联系的人都要被诛杀。我是云州司马怎么能不和原来李克宁一派的上司来往?现在城里杀红了眼,不问青红皂白抓人杀人,实在不得不逃啊!我连妻小都没带出来!望双宁营兄弟们行个方便,绝不让兄弟们白帮忙。”老者说完忙让身后的随从扔过来两个沉甸甸的包袱。
孔盛东原来也见过这位司马大人一面,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位司马大人算不算李克宁一系的同党,而这位司马大人惊慌之下似乎也没认出孔盛东,只想着花点钱买条活路。孔盛东正琢磨如何应对,远处追来一队骑兵,火把下映照着为首的人正是李存进手下的马镇将。
马镇将远远看到孔盛东,哈哈干笑了几声,喊道:“孔将军,别听那老头胡言,他是李克宁在云州的人,他们原来还想将云州和朔州单独设节度使,自立于河东道,杀了他们!”
被围困住的这些人一看到追兵,慌忙抽出随身的兵刃,不管不顾想冲过去夺路逃走。
孔盛东令双宁营齐开弓弩射死了前面几人,又将队伍展开挡住了这队人的去路。马镇将则带队直接杀入人群,几息之间斩杀了这群人,四下里哀嚎声不断传来,鲜血喷流得到处都是,红色的血液洒在白色的寒霜上,却变成了一滩滩黑色的血污。云州司马的脑袋也被三个军兵争着砍了下来,然后提着头发去领功!
马镇将麻利办完事,催马走到孔盛东近前说道:“孔将军,办这种事可不能心慈手软啊!这群人不论逃到契丹人那边,还是幽州那边,迟早还是祸患!而且将军你不知道,前些天李克宁没被诛杀前他们有多猖狂,他们在云州城也没少杀我们的人!仅是校官杀了都不止二十名!”
孔盛东叹息道:“马镇将,你下手一样的!我只是想着河东道这次内乱要死不少人,平白便宜了我们的敌人!”
马镇将有些不以为然,说道:“李存进大人说了!不斩草除根将来万一有变,得后悔死啊!这种事容不得心软!”
孔盛东点点头,他心里明白马镇将说的没错,夺位这种事向来容不得慈悲心,谁慈悲谁遭殃!
马镇将不再多言,施礼谢过孔盛东后调转马头又向北奔去。在北面似乎远远出现了火把光,应该是另有逃出的人被截住了!
孔盛东远眺了云州城片刻,命令:收拾这伙人的财物,尸体就地掩埋。
王豹上前说道:“这天气土冻得邦邦硬,挖不开啊!”
“先生火,省的大家冷,等火把地烧开了,直接挖开埋人!”
双宁营军士立即堆起枯木柴草,点燃了几堆火。在夜色下,这些火堆的亮光也被黑暗吞噬的只剩下一圈圈的火焰光芒!
直到第二日午时,李存进传来命令,说云州城内的叛党已经肃清,双宁营可以返回驻地。
孔、穆二人在云州城南集结了人马,他们两人正要进城和李存进去告辞。李存进却从城里出来,几人只能在马上边走边谈。
李存进说道:“太原府的内乱虽然平定了,可是李克宁的残余势力并没有全部消灭,在军中还有一部分军将不服从新晋王的调遣,所以我必须马上赶回太原府帮着晋王稳定局面。此外河东军在南边还有重兵被梁国大军围困着,还需要派大将去解围,棘手事情还很多啊!”
孔盛东和穆有粱跟在李存进身后,并没有搭话。
李存进见两人默不作声,又说道:“这次你们出力不少!日后必会有嘉奖。对了,乔山公可有一子在你们这里?”
孔盛东不知道李存进为什么问起乔山公的孩子,忙回答:“是的李大人!叫乔玄!来了已经有几年了!”
李存进说道:“你们可知道乔山公在这次的变故中也成了李克宁一党的内应!”
孔、穆二人心里巨震,没想到乔山公竟然站到了李克宁那边。孔盛东忙问:“李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按说乔东家不至于认不清局势?”
李存进说道:“他的另一个儿子被李克宁的义子抓了,要挟他变节。说实在话他也没办法,好在他及时暗中和我通报了这事。不过错就是错了!他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穆有粱心里有些不忍,低声问道:“乔东家也要被杀!?”
“那倒没那么严重,不过诚商堂的损失会很大,大惩小戒避免不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那个儿子被杀,他的罪责也要被追究!”
孔盛东心里稍松,却想到乔山公一共生有四子,现在只剩下了乔玄这棵独苗!
李存进转身和孔盛东、穆有粱说道:“切记,脚踏两船的事不要干!立场选择容不得摇摆,最后不得善终啊!”
孔、穆二人连忙称是,孔盛东说道:“哎!大人以后别让我们掺和这种事!假使我的儿子如被抓,我也得妥协啊!腥风血雨啊!这种情况下,有几个人能保持自己的立场?”
李存进破天荒苦笑了一下说道:“既是江湖人必走江湖路,身在朝堂中哪能避王命!你们两人走到今天已经算是幸运的,我们这些老晋王的义子们你们看看现在剩几个!又有几个善终的!哎!手握刀便不要讲书生话!”
穆有粱说道:“大人,双宁营这次折损很大,伤了不少精锐,请让我们休整一段时间吧!?为了新晋王的事情,双宁营也算拼着老本出力了!”
李存进微笑说道:“这个原本我其实不好和你们讲,话到嘴边便多说几句,等解决了南边大梁的围困,我的六弟李嗣本十之七八要和契丹人开战,不打不行啊,你们两人知道仅仅在过年前后契丹人掳走了河东道多少人吗?七千多人啊!契丹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到时你们双宁营少不了要帮着他,毕竟从云州到宣州、甚至幽州,谁有你们双宁营熟悉呀?不打败契丹人,你们的日子也好不了!”
孔、穆二人明白击败契丹军的意义,也不好再说什么。
眼看到了云南县境内,李存进说道:“此事之后我可能要调往河东道南边,我们再见面的机会不多,你们二人好自为之!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