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曲监头冷着脸说。
一边示意身边的人去通风报信。
可四面都被村民围住,密不透风,没有半点脱身的机会。
“曲监头,你带着人征粮的时候,我们哀求你,都给你跪下来了,你也没见好好说啊。”
那个当头的彪形大汉叫做王虎,哈哈大笑,眉眼间却带着一股阴戾之气。
“是啊,我的头都磕破了,也没见你少征一点,你们的心是铁打的,石头做的,既然你们这样狠心,就不要怪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团结起来,讨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王虎身边一个同样身形高大的男人,但是要瘦一点的开口,像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没有说谎,一看额头上真的是一片淤青。
“还我们的粮食。”不知道有谁大喊了一声。
“把我们的粮食都还回来,把我们的银子都还回来,不然,我们不罢不休。”
“还粮还钱,不罢不休。”
“还粮还钱,不罢不休。”
大家义愤填膺,举起了手来,声势浩荡,有力地回荡在半空,就连树上的枯叶也被震落下来。
“如果你们不还粮不还钱,今天就不要想顺利离开这里。”
“现在,立马,还回来。”
曲监头眉头舒展不开,这要怎么还?那些钱粮已经给先头部队运走了,正在去往北方的路上。
重重的压力朝他逼来,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沉重的石头,越逼越近,挤压着他的身体和心口。
“各位,冷静一点。”他心生一计,抬起手来。
“这件事情好商量,你们把名字登记在册,三天之内,把钱粮还给你们。”
那个王虎可不是好糊弄的,他仰头哈哈大笑:“兄弟们,他要把我们的名字登记在册,这就是一个杀头的名单,到时候,他们一个个找到,一个个解决掉,还钱还粮,大家想得美。”
“嘴巴上说着好商量,实际上却揣着这样的坏心眼,与其对他们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还不如直接把他们杀了,咱们把粮食抢走,这样还能得到更多。”
“对,都让我们交杀头名单了,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咱们现在人多,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何必怕他们,都逼到这一份上了,谁要是退缩,谁就是懦夫。”
前面村民们也是想商量着来,现在看穿了曲监头的想法,一个个举起了手中的砍柴刀,石斧。
“杀杀杀。”
“杀杀杀!”
那些桥头村的人看到造反的村民这样的阵势,再加上刚刚被征收了钱粮,心情还处在愤怒之中,顿时又加进了好几十号人。
村民们脸上都是嫉恶如仇,又是这样的气氛渲染,他们已经不会进行更多的思考。
曲监头和书吏才带了几十号人,哪里是这么多村民的对手,知道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曲监头脸色发青,少见的出现了恐惧,那个书吏更是瑟瑟发抖。
他们的手下,手中的剑都快要拿不稳了,抖抖索索的要掉在地上。
可是村民们没有杀过人,虽然心中都是愤怒,口号喊得震天响,可没有谁敢动手。
了结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对于老实本分惯了的他们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王虎冷哼一声:“关键时候,畏畏缩缩的,能成啥事,这两个头儿交给我,让我给你们做一个表率。”
说着夺过一个村民手上的石斧,大步走上前,举起来就要对曲监头当头劈下。
一时间气氛都静默了下来,那些村民的脸上各是各的神色,有的期待,有的兴奋,有的紧张害怕,有的担忧。
他们预感到,这一斧头劈下去,事情就要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不管他们事成也好,失败也好,都没有后路。
曲监头闭上了眼睛等死。
只不过他慢悠悠说了一句:“我死了,你们也都别想活。”
“好笑,逼到这一份上,大家都没活路了。”王虎感到自己此时此刻成了英雄,在做一件民心所向的事情。
等加入他队伍的人越来越多,他就有能力对抗朝廷,说不定能够形成天下大势,推翻当下的朝廷,而他成为皇帝。
想想呼风唤雨,天下尽在他的手中,他就感到兴奋。
“斧下留人,不可造孽。”
乔镰儿坐在车轼上,大喊了一声。
少女的声音犹如朗朗清溪,穿透半空,又带着一抹凌厉,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王虎手上的石斧已经劈到一半,险险落在曲监头的头顶上空。
回头一看,一个少年赶着马车匆匆而来,身边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她不是坐着,而是站在车前架上,不定如钟,一双黑眸清寒彻骨,隐隐间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
小小的身体,隐藏着巨大的能量。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觉得心中震撼。
王虎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刚才被这个女娃子给唬到了。
好笑,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够被震慑住,真是活见了鬼了。
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夹杂着气急败坏的感觉。
“他奶奶的,小老鼠那么高的一个人,居然敢命令老子。
王虎骂骂咧咧:“不让杀是吧,我偏要杀。”
斧头再一次举起。
疾驰的马车冲进了人群,冲开了一条宽道,村民们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赶紧退闪。
斧头快要劈到曲监头头顶的一瞬间,大用拔出了前架旁的剑,当空击来。
这把剑,铸造精良,刚刚开刃,正是那一次打败那些山匪捡来的好剑,比营地发放的还要好。
应该是花高价找私人师傅打造出来的。
现在,这些剑可以光明正大拿来使用,放在家里。
剑在半空掠过呼呼的风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击掉了切入曲监头头顶上方的石斧。
伴随着铮然声响,剑和石斧一起掉落在远处,斧头的斧柄断开,这是大力灌入的结果,看得人目瞪口。
曲监头僵在原地,石斧头划破了他的头,一大缕鲜血,顺着他的脑门汩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