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怀孕初期,沈雾嗜睡,常常陆寒霄回家后,沈雾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而陆寒霄回军营时,沈雾还没醒。
不仅嗜睡,而且还不管吃什么都会吐。
陆寒霄只要不忙的时候,就会去去供销社买她喜欢吃的东西,学着烹饪。
像什么糖醋排骨,干笋炒腊肉,醋溜土豆丝,红烧鱼,什么的都学。
陆寒霄学什么都又快又好,这些菜他一般做个两次就能做得特别好吃。
然而,沈雾每次吃饭时,仅仅能勉强咽下几口食物而已。
可即便如此,吃过饭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揪心的呕吐。
仿佛要将刚刚吃下的那点东西全部清空似的。
她的孕吐反应实在是太过剧烈了,让陆寒霄和阿南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尽管沈雾之前曾向陆寒霄表示自己已经咨询过医生,得知怀孕初期出现这般状况实属常见,叫他不必过于担忧。
可是,爱妻心切的陆寒霄还是找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直到那人微笑着告诉陆寒霄:
“像沈雾同志这种较为严重的孕吐情况确实相对较少见,但仍然属于正常范围内。
不用太紧张,只要悉心照料,帮助她平稳度过前面这三个月,症状便会逐渐减轻直至消失。”
听到医生这番话,陆寒霄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但对于沈雾的关怀却丝毫未减。
如今看到沈雾即便依旧嗜睡如命,然而吃饭这方面吃得津津有味之后,陆寒霄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现在,陆寒霄每次踏入家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俯身在沈雾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与腹中那个尚未谋面的小家伙打招呼。
阿南现在除了学习,也是经常会像爸爸那样和妈妈肚子里面的小宝宝打招呼,“宝宝,你好呀,我是哥哥,以后哥哥会带着你玩,会一直保护你的。”
当然,对于阿南愿不愿意接受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沈雾怀孕初期就已经找他谈过了。
当时沈雾对他说:“儿子,现在妈妈的肚子里多了个小宝宝,这不意味着妈妈对你的爱会变少,妈妈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你只是以后会多一个跟你分享喜怒哀乐的兄弟姐妹。”
“到时候,你可以带着弟弟或者妹妹一起做游戏,教她\/他学好多好玩的事情,妈妈相信,你俩肯定会成为这世上最亲的好伙伴。”
阿南眼睛亮晶晶地问:“妈妈,会比大宝、胖丫、小林子更亲密吗?”
沈雾微笑着点点头:“当然啦,因为妈妈肚子里的宝宝最喜欢阿南哥哥了。”
当然,关于沈雾怀孕这件喜事,早在孕期满三个月之时便通过发电报的方式将这一好消息传给了远在故乡的陆家众人。
当陆奶奶得知后,乐得合不拢嘴,甚至激动得叫嚷着非要立刻动身前往海岛探望沈雾不可。
好在一旁的孙桃花赶忙出言劝阻道:“妈呀,您瞧瞧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啦,这一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的,万一还没抵达海岛呢,您自个儿先给累趴下喽。”
胡爱菊随声附和:“可不是嘛,到时候别说是去照顾侄媳妇了,恐怕反倒得让人家大着个肚子反过来照料您哟!”
陆奶奶起初听闻此言还有些不太高兴,可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一番,觉得两个儿媳妇所言倒也不无道理,毕竟自己如今这身子骨确实是大不如前。
胡爱菊瞧出婆婆神色间的不悦,又柔声安慰道:“妈,您别急呀!要不这样吧,咱们就等着今年过年的时候,让寒霄那小子带上他媳妇跟孩子一块儿回老家来过个热闹年,这不也就是短短几个月的事儿嘛。”
这天半夜,沈雾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陆寒霄被惊醒,连忙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叫:“媳妇儿……媳妇儿,你怎么了?醒醒,我在呢。”
最近沈雾经常做噩梦,梦里陆寒霄执行一项机密任务时,最终倒在了那里,鲜红的血染红了沙滩,而她只能无助地哭喊。
等她从混沌的梦中醒来时,已经被陆寒霄搂在怀里。
沈雾大口喘着粗气,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陆寒霄一脸关切地轻拍她的后背,小声安抚着:“媳妇儿,又做噩梦了?真的不能跟我说说吗?”
沈雾已经做过好几次噩梦了,只要陆寒霄在家,必定会抱着她安慰一番。
但沈雾并未将自己的梦境告诉他,所以这次他以为沈雾也不会跟他说。
谁知沈雾却带着哭腔开口了,“寒霄,我梦见你执行任务途中,牺牲了,我好怕。”
陆寒霄闻言只是沉默的抱着她,过了会,他又轻声安慰。
“傻瓜,你一定是怀孕导致的胡思乱想,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身旁吗?”
沈雾摇摇头,“不,陆寒霄,我说的是真的,你能不能不要去执行任务了?”顿了会,她又说:“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份职业,但是你能不能为我和阿南还有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考虑考虑,我们真的不能失去你。”
说着说着,她忽然泣不成声。
陆寒霄连忙下床开灯,见沈雾眼睛红红的,连忙出去打了热水,给她擦了脸。
而沈雾只是任由他给自己擦脸,一个劲儿地给他讲述着。
她从梦境说起,又说到了沈念,说到了前世的自己,更是将他牺牲在海岛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都讲了出来。
她一边讲一边观察着陆寒霄的表情,生怕他不信自己。
陆寒霄一开始听得眉头紧皱,觉得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可沈雾那认真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有之前在老家时的表现,让他内心不得不相信,或许媳妇儿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沈雾找出沈念给她的那一封信,递给陆寒霄,声音微微颤抖:“就这一次,这一次的任务你能不能不要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沈雾抓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求你了,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