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走到了何锦书面前,先前,她确实很埋怨何锦书,觉得是她连累自己也落到了如今这凄惨的下场。
然而,此刻亲眼见到她为了自己,不惜放下尊严去求宋大人,甚至毫不犹豫地跪下,她才突然意识到,小姐对自己,从未有过苛待,一直都是真心相待。
绿珠眼眶湿润,和何锦书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夤夜时分,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唯有这地牢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何锦书颤抖着双手,从袖带里缓缓拿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药包。这药包是之前红梅留下的。
她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绿珠,一咬牙,吞下了致命的毒药。
清晨,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地牢狭小的窗户,狱卒像往常一样开始例行巡查。当他走到何锦书所在的牢房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绿珠和何锦书的身体僵硬地躺在地上,毫无生机。
绿珠看见何锦书服毒自尽,她又怎忍心让她一个人孤独上路呢?
况且,她也清楚自己身处这般绝境,活着出去的希望渺茫,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萧承望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江县,此时的证人只剩下一个黄老太。
宋敬得知何锦书主仆在牢里自尽,愤怒的回家质问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却面不改色,依旧坚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宋敬好,是为了维护宋家的声誉和他的前程。
萧九尧是很迁怒宋家的,不过还是萧蔓蔓劝住了他。
宋敬虽然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可能有诸多不妥之处,但他在任期间,还是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而且马上就要到干旱的时节,突然换了县令怕引起百姓动荡。
黄老太也被依照律法处死。
萧承望连同萧蔓蔓在,孙副将的护送下回了朝阳城。
萧承望着重调查了那个印记,很快就有了线索,直指向了朝阳城的刘定的遗孀。
萧九尧此前一直没有动他们,也是想让蜀地众人都看着,他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但是这人要自己往枪口上送,也怨不得他了。
萧承望连同刑部尚书一起调查的此案,证据确凿。
立刻派了人去刘府拿人,然而刘府大门紧闭,众人破门而入才发现,除了一个看门的老者,刘家人早就已经不在朝阳城。
萧九尧大怒,立刻下令全城搜捕。
然而刘家人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了无音讯。
随着时间的推移,干旱的威胁日益严重,渐渐地,众人也不愿意再投入过多的心思在追捕刘家人这件事上了。
朝中大臣对玄风道长又多了几分佩服,果然一切都如道长预示里的一样。
幸好一切都早有准备,蜀地未雨绸缪,暂时还维持着相对安稳的局面。
江河湖泊开始枯竭后,百姓隐隐已经察觉到不对,恐慌的情绪如同阴霾一般,开始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萧九尧让各地官员做好百姓的安抚工作,顺便告知百姓,朝廷早有应对措施。
此前鼓励百姓广种粮食的举措,正是为了应对眼下这艰难的局面,希望百姓们能够安心。
萧九尧提前让各地寻址,也打了不少水井,还能坚持一些时日。
巴地的暴乱很快发生。
杜青和余柳听着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此时总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萧九尧之前为何要力推广积粮的举措。
他竟然早就料到了会发生旱灾!
当初萧九尧通知了三个城主,只有杜青真正将百姓的生计放在心上,积极响应号召,让自己管辖下的百姓多种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江淮年和贾震霆却对萧九尧的警告置若罔闻,毫不关心他们下辖百姓的死活,致使巴地在干旱的冲击下,百姓锐减,百姓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干旱愈发严重,没有足够粮食储备的巴地,暴乱的局势越来越厉害。
百姓们已经食不果腹,饥饿如恶魔般紧紧缠绕着每一个人,绝望驱使着他们几乎要冲破江淮年的城主府。
江淮年在城主府内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他的幕僚见此情形,为了保住自身利益,竟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主意 —— 鼓动人去杜青下辖的城镇劫掠。
这个恶毒的建议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巴地的混乱之势,一时间,巴地烽烟四起,曾经的安宁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和无尽的痛苦。
然而不只是巴蜀,整个北离本就长期面临着粮食不足的困境。
再加上此前萧九尧下令,严禁蜀地粮食外流,使得北离的粮食供应更加紧张。
无奈之下,北离只能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大齐。
大齐,那是闻名遐迩的渔米之乡,物产丰富得令人艳羡。
此前萧承望也让手下的人从大齐买了不少粮食送回蜀地。
干旱发生的同时,萧家的铺子都已经关了。
萧九尧每日让各地统计粮食的消耗情况,玄风道长预言干旱要持续三年,眼下还不是最难的时候。
人性的阴暗面在残酷的现实中疯狂生长,肆意蔓延,吞噬着人们内心的善良与理智。
杜青很快得知了有人冲着他们而来,迅速组织士兵进行对抗。
同时让下辖百姓往城主府迁移。
饿红眼的百姓此时眼里只有那能够救命的米粮,饥饿已经让他们丧失了基本的人性与理智。
他们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就连树皮都被刮了个干净,只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仿佛是这片土地无声的哀嚎。
无数灾民听闻杜青城主府存有粮食,如潮水般向城主府的方向涌去。
汹涌的人潮,汇聚着绝望与贪婪,浩浩荡荡,似乎要将一切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东西都碾碎。
士兵们抵挡住了好几波暴民的疯狂攻势。
然而,暴民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
吃不饱的百姓如汹涌的海浪,层出不穷,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抵抗的士兵们望着眼前这些疯狂的百姓,心头犯难。
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在这残酷天灾下苦苦挣扎的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