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一朝瓜熟蒂落,发动那日,恰好是大年初一,因为她快生了,哲哲免去她朝拜之礼,那拉氏带着两位侧福晋入宫朝拜。
她们刚走不久,陈颜的肚子就痛了起来,好在她已经生育过几次,也算有经验,产前一切也都准备妥当,稳婆一直守在东院。
巴特玛才出清宁宫,便得知陈颜发动的消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赶往郡王府。多尔衮得知,也赶了过来。
博克托和阿济格后来,见巴特玛和多尔衮还穿着朝服,博克托对二人道:“你们先回去换衣服吧,我进去看看。”
多尔衮点头,带着巴特玛回府更衣。
从发动到生下孩子,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博克托进屋时,陈颜正在吃饭,是一碗鸡汤面,她趁着阵痛的间隙,一口口将面吃下去。
博克托松了口气,在陈颜床边坐下,“见你这样,我也就不担心了。多吃点,才有力气生孩子。”
巴特玛难耐的在产房外走来走去,多尔衮被她晃得晕了,拉住她,“你别转了,眼睛都花了。”
“我着急啊,可我又不进去。”
产房的门开了,博克托从里面走出来,见巴特玛着急,安慰道:“好了,别急,我看离生还早呢,急也急不来的。”
“不会跟生多尼一样吧,那得多痛啊。”巴特玛面露不忍。
陈颜从大年初一发动,一直到初二亥时,天完全黑透,才生下孩子。
她已经痛得麻木,浑身被一股股的汗水浸湿,理智让她跟随着稳婆的指令,不断呼吸用力。
一团温热的东西,从身体内流出,婴儿嘹亮的哭嚎声,响彻屋中。
陈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朦胧中,她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一片雪白,是那种刺眼的白,白光越来越刺眼,她忍不住躲避。
“瞳孔有反应了!”
身边人欣喜道。
刺眼的白光陡然消了,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传入耳中,陈颜努力睁开眼睛,身边并没有自己孩子。
仪器复杂的线路映入眼帘,陌生又熟悉,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现代?
她又回来了?
大脑传来阵剧痛,眼前天旋地转,仪器又开始报警,活下去的强烈欲望,促使陈颜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救救我。”
救救她。
她不想死。也不想回去了。
就让故事到这里结束吧。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饥饿一点点爬上来,陈颜费力睁开眼睛,产房一切,熟悉而陌生。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现代。
博克托见陈颜醒了,焦急握住她的手,唤道:“塔哲。”
“十二嫂。”
“大夫。”
大夫匆匆进屋,手腕上猛然搭上阵暖意,陈颜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居然冰凉。
“福晋现在已经无碍了。”
博克托长舒口气,回头吩咐下人道:“快去告诉八王九王,就说十王福晋已经醒了,现在没有大碍。”
“福晋。”阿纳日半跪在窗前,“您饿不饿?我给您煮一碗鸡丝汤饭好吗?”
见阿纳日眼眶发红,陈颜愣了一下,“哭什么?”
“您产后有血崩之兆,幸亏大夫来的快.....”阿纳日哽咽不成声。
不及她说完,博克托便呵斥道:“阿纳日。”
“福晋恕罪。”
博克托瞪了阿纳日一眼,“还不快去准备些吃的,要让你们家福晋一直饿着吗?”
阿纳日连忙退下,“是,奴婢这就去为福晋准备吃的。”
陈颜凝视头顶床帏,一些没想通的事情,忽然灵光一现的想通了。
两次模棱回到现代,都是在古代遇到生命危险。
难道只有在古代死了,才能回到现代吗?
陈颜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万一死了回不去,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她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按了下去。
博克托握住陈颜的手,“没事的,你又生了一个儿子,很健康。”
陈颜回过神来,得知自己又生下一个男孩,她本能搜寻巴特玛的身影,却并没看到妹妹,于是问道:“巴特玛呢?”
博克托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嗫嚅道:“她听说你有血崩之兆,晕过去了,多尔衮将她抱到侧室去了,现在估计还睡着。”
窗外,夜深如漆,几点星子隐约,陈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生完孩子是亥时,恰好是半夜,现在天还没有亮,还在晚上。
“十二嫂。”陈颜不由动容,“你守了我多久?快去休息吧。”
博克托为陈颜拉上被子,“阿济格是哥哥,我是嫂子,多铎不在家里,照顾你和孩子,是我们应该做的。阿济格和琪琪格守着多尼他们,你也别担心他们,好好休息。”
陈颜点点头。
见陈颜能与人交流,看起来确无大碍,博克托悬着的心才放下。
事发突然,孩子的哭声刚从屋中传出没多久,紧接着就是稳婆着急的呼唤,“大夫。”
按道理说,孩子生下后不久,胎衣就会随之娩出,但稳婆久久不见陈颜娩出胎衣,便想着为她按摩腹部。
谁料这一按,不仅没有娩出胎衣,反而出了血,幸而稳婆反应迅速,立刻叫了大夫,大夫一看,有血崩之兆,立刻施针,才止住了出血。
“额格其。”巴特玛匆匆进入屋中,见陈颜醒了,豆大的眼泪,刷刷掉了下来。
她坐在床边,拉着陈颜的手,几次想说话,都被横流的眼泪阻止。她望着陈颜,一个字都说出来,只是低着头,呜呜的哭。
陈颜全身酸痛,撑着力气,抬手擦掉巴特玛脸上的眼泪,“好了,不许哭了,我还没看过孩子呢,你把她抱过来,我看看。”
巴特玛擦掉眼泪,从一旁摇篮抱起孩子,博克托扶起陈颜,巴特玛抱着孩子,坐在陈颜床边,陈颜揭开襁褓一角,朝里望去。
皱皱巴巴的孩子,像个小猴子。
“真丑。”虽然是自己生的,但陈颜还是忍不住嫌弃。
博克托笑了,“母不嫌子丑,就是丑又能怎么办?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再丑也得养着,小孩子嘛,养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