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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以后,安柏再没有去找过江凯旋,也不再和别人提起他了,好像,她真的已经淡忘了江凯旋这个人。

安柏开始频繁出差,全世界到处飞,比出事前更加努力地投入工作。

没了江凯旋的世界,一切都恢复如常,好像从没发生这回事。

安柏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工作中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私下里也总是敛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她好像也没有变,她顺利完成了自己的学业,从容自如地和众人谈笑,一点也看不出遭受了打击的样子。

只有安云给安柏亲自挑选的助理方舟知道,安柏每去一个地方,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带着江凯旋的检查报告,去当地求医问药。从当地的医院到各种传闻中的理疗机构,几乎跑遍了。

每次都是带着希望去,抱着失望归。

安柏从不对任何人主动讲这些事情,甚至求医失败时她的表情也不见什么波动。

方舟不知道从前发生过的事,她只是很好奇是什么人让柏总跑遍全世界地求医问药。

一些私家诊所大夫性格古怪,爱让客人等待,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安柏几次都是半夜十二点,面无表情地从诊所出来。

方舟看着那时的安柏,莫名感受到她散发出的固执。

关于那个让柏总牵挂的人,方舟也从来没敢问过。

安家老宅,又一次送走了纪盛鸿和纪骁一行人,安峥嵘的神色十分沉重。

安云山叹了口气,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云的脸色一样不好看:“爷爷,爸,那晚有关军火的一些证据,被抹除得干干净净。”他有些无奈,“我们暂时,还不能拿纪麟怎么样。”

“怎么会这样……”安云山低声沉吟。

安云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认为凭纪麟一个人,收拾不了这么干净。”

余下的话他没说,众人都懂。

这也在安峥嵘的意料之内。

真出了事,只要还有转圜的余地,纪家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纪麟。

“岂有此理……”一直没说话的安峥嵘缓缓开口。

“他纪家的儿子是儿子,我安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这位年过八旬、历经沧桑的老者,面色严肃地表达了意见。

“他纪家有关系有人脉,我们安家也不是没有。”安峥嵘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儿孙,“白白和小凯,得给这两个孩子一个交代。”

在场众人沉默不语,都听懂了安峥嵘的未尽之意。

为了让纪麟付出代价,不惜与纪家撕破脸皮。

安霄忿忿:“出了这样的事,纪家人当我们是傻子吗,竟然还有脸上门替纪麟提亲!”

“那娃娃亲过去多少年了,早不作数了,而且就算是作数,也是和纪麒的,跟他纪麟有什么关系?”

安云看了安霄一眼,不是责怪,而是赞赏他的好嘴替。

安柏连轴转了几个月,这天难得回家一次,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宁阑珊突然问她,今年的生日想要怎么过。

以前安柏的生日,小则办party,大则开宴会,总是有仪式感的。

今年安柏面色淡淡的,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汤,想了想。

“生日前两天我要飞m国参加一个峰会,不一定能回来,爸妈。”

安柏这是拒绝的意思,宁阑珊懂了,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白白,这是爸爸妈妈回来后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真的不办了吗?”

安柏抿唇,片刻后道:“那我尽快回来,爸妈,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好吗?”

宁阑珊眉目间又有担忧之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你参加会议那么累,行程还是不要那么赶,回头再累坏了,等你出发前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当是提前给你过生日了。”

安云桥也在一旁附和:“我觉得可以,咱们以后日子还长,不急在一时。”

安柏自然无可无不可。

她垂眸看着碗中的汤,汤面反射着流动的灯光,她不由得想到别的事情。

去年的生日之前,江凯旋和她表白。今年的生日来临之际,江凯旋已经受伤有半年了。

半年里,由于钟鼎和孟铭慧的关系,安柏对江凯旋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

安柏曾拜托钟鼎转交过两次东西给江凯旋,一次是自己做的便当,一次是一个jellycat的狮子玩偶。

便当钟鼎收下了,第二天却原样还给了她,说江凯旋并没有吃。

安柏当时有些生气,赌气一般地把便当盒里已经冷掉的饭菜全部倒进垃圾桶,再也没有送过。

而那只jellycat,江凯旋照旧让钟鼎还给了安柏,但是拿到玩偶的安柏却没有生气,反而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在玩偶里面,塞了一根很小的录音笔。

但是钟鼎给她的,并没有这一根录音笔。

安柏轻轻笑了,眼角都带着愉悦。

可是想起江凯旋的病,她的笑意又淡下去。

在m国开完会,参加了主办方的晚宴,她本是一杯倒的酒量,这半年锻炼了一些。晚宴上她喝了些酒,虽不至于不省人事,但也是已经有点微醺。

方舟劝她留下来休息一晚,安柏却有着。却固执地摇摇头,执意要买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国。

在飞机上她沉沉地睡过去,落地接到了孟铭慧的电话,对方问她愿不愿意去家里吃点东西。

安柏很累,她想拒绝。

可是不知怎么,今天心里总像堵了一口气,她又累,又迫不及待地想找孟铭慧倾诉,车窗外噼里啪啦下起雨,魔都夜幕降临,安柏抵达孟铭慧家楼下,不忘交代方舟给她放假一天,明天也不用来上班。

方舟直到孟铭慧下来接安柏上楼,才放心离去。

孟铭慧一下子就闻到安柏身上的酒味,她皱眉:“大小姐,自己多少量心里没数吗?”

安柏只是闷闷地笑,不作回应。

孟铭慧扛着她进房间,放在沙发上,打量她一眼。

“我还说和你一起吃点好吃的庆祝生日,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安柏也没想到,这种酒后劲儿这么大,明明上飞机时脑袋还是清醒的,这会儿脑袋又重又沉,像浆糊。

她双唇翕动,嗫嚅着什么,孟铭慧根本听不清。

她放弃了和安柏共进晚餐的想法,想安顿安柏快些睡下,不小心碰到她的额头,才发现她的体温高的吓人。

孟铭慧一个激灵,翻出体温计量了一下,三十九度二。

孟铭慧“啧”一声,看着面颊酡红,神智越来越不清晰的安柏,尝试着叫醒她。

“白白,白白!起来了,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谁知安柏在意识模糊间听到“医院”二字,却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

安柏深深地恐惧上了这个地方。

仿佛一去医院,就回到了在手术室和icu病房外的那些绝望而痛苦的日子。

安柏急的快要哭出来:“不去医院……不去……”

孟铭慧只能安抚:“好好好,不去,我们不去医院。”

怀中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孟铭慧只恨家中没什么正经的药,她看了看窗外连绵的雨幕,豆大的雨点夹着冰雹,怀着一丝希望叫了外卖,结果也不出所料,一个接单的骑手也没有。

这雨实在太大了。

孟铭慧打了水替安柏擦拭额头,可是这样总不是办法,她只好打电话给钟鼎。

“喂?”

“钟鼎,你现在有空吗?”

“你说。”

“白白在我家里,她发高烧了,闹着死活不去医院,我家里也没有退烧药这些……”

孟铭慧有些泄气,她已经把骑手的红包加到了上千块,却还是没几个人接单,重赏之下也没有勇夫啊。

那边钟鼎沉默片刻,对她道:“我二十分钟过去。”

安柏发着烧,却并不消停,嘴里凌乱地说着胡话,一会儿脸上挂着笑,又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一会儿又哭起来,孟铭慧颇有些手忙脚乱。

钟鼎说二十分钟,实际十五分钟就赶来了,孟铭慧一开门,震惊住,与钟鼎一起来的,还有江凯旋。

江凯旋穿了一身黑,戴了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依旧坐在轮椅上,被钟鼎推着进来。

孟铭慧愣愣的迎他们进来,轻声道。

“人在卧室。”

钟鼎点点头,推着江凯旋到卧室,安柏的床前。

他将带的药冲开,孟铭慧哄着安柏吃下,而后眼神暗示孟铭慧离开房间。

沉默地关上门,对上孟铭慧疑惑的视线,他解释。

“他的眼睛好了一点,现在能勉强视物,看不清楚。”

孟铭慧问:“是近视的人摘下眼镜的感觉吗?”

钟鼎摇摇头:“应该是只能分得清光暗的变化。”

再次看到这样的江凯旋,孟铭慧如鲠在喉,用很低的声音问:“他的腿……还是老样子吗?”

钟鼎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着措辞:“……也可以说是没什么变化,不过最近……”

孟铭慧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钟鼎还是决定不把话说太满,只道:“可能会好,也可能不会……目前会好的概率还是偏低。”

他心中分明抱了很大的希望,但客观来说,他还是希望孟铭慧不要有太大的期冀。

孟铭慧听到这个回答,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房中,江凯旋拧干毛巾上的水,小心触碰安柏的脸,把毛巾贴在她的额头。

脸颊依旧滚烫,但是她很冷,冷到身体有微微的发抖。

江凯旋感受着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意,轻抚上她的脸庞。

瘦了。

他眼前只有模糊的明暗,努力想看清暗处安柏的脸,却怎么也做不到。

正在这时,手被紧紧握住了。

他心下一惊,莫名感觉到正在被安柏看着。

片刻后,他听见一句低声的呢喃——

“终于梦见你了,还这么真实……”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撑起病体,伸手摸上江凯旋的脸。

她浑身滚烫,指尖却冰凉,江凯旋猝然被她抚摸,眼睫轻颤。

“我没做梦啊……”

身体太虚弱,说完这一句又倒下去,摔在床上,昏睡过去。

江凯旋松了口气,把她的手接过来握在手里,捂在脸上,用自己的体温去暖。

很久之前,安柏也像今晚这样,照顾过生病的他。

只不过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白白,我好想你。

几乎是每一刻,都想。

想到要疯了。

第二天安柏醒来,呆呆地望了一会儿天花板,想到了昨晚那个梦。

正在这时,孟铭慧端着一碗瘦肉粥进来。

“你醒啦,正好,我还打算叫你起来吃点东西呢?”

“高烧还工作,也不吃药,你真不要命了?”

安柏平静地听着孟铭慧的说道,顺从地张嘴喝粥。

突然道:“我昨晚梦见他了。”

孟铭慧喂粥的手一顿,不动声色,“梦见什么了?”

“不知道,反正梦见了。”

“孟孟……”我有些想他。

孟铭慧挑眉:“怎么了?”

安柏摇摇头,“没事。”

孟铭慧如何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想起江凯旋离开时的背影。

落寞、痛苦、不舍。

那双好看的眼睛尽管看不清安柏,可是看向她的眼神中,还是眷恋。

她没办法去评判任何一个人。

安柏痴情,江凯旋也没错,两个人没有一个不痛苦。

她有些丧气地叹气。

此局何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