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德国栋这轮比赛轮空,晨训没有强化内容,所以这几天绘里世都是跟着他们一起晨训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多人突然在乎起了她对他们的称呼问题,各种旁敲侧击地想让她喊他们的名字。
绘里世对此感到了些许迷惑,但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原则。
“不,比起剑优,明显阿雪更好发音吧?”面对雪宫剑优的建议,她想也没想地一口回绝掉了,一点都没注意到蓝锁头号男模隐隐发僵的笑脸。
这是最后一圈折返跑,她满心只有早跑完早结束,发力加速把雪宫剑优甩在了身后,留下落后的他推推眼镜,转头看到身为始作俑者的洁世一一脸纯良无害地向他笑了一下。
“我也很好奇,”虽然冰织羊一直和绘里世保持着游戏好友的关系,同样基于好发音的理由而享有被喊名字的待遇,但他记得先前绘里世明明一直喊的是“洁”来着,“看起来是变亲近了呢。”
“一点点而已。”洁世一口不应心地回了一句,但随即响起来的男声多少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早,世一,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
德国君臣组闪亮登场,多亏了内斯的精心打理,今天的拜塔蓝玫瑰的形象依然是精致到头发丝的无可挑剔,洁世一闻到他身上飘过来的香水味,还是努力咽下了想要吐槽的冲动。
“在聊东西方的称呼差异问题。”冰织羊笑笑,“凯撒,你知道的吧,在日本,一般也只有亲近的人才会互相直呼名字。”
其实很清楚这件事,只是想看被他喊名字的人被他恶心到却没办法发火样子的凯撒挑起了眉梢:“所以?”
“所以……”
“世一我还有卷子要改接下来的训练不参加了要是诺亚找我你帮我跟他说一声。”难为绘里世刚刚结束高强度的训练项目还能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她一边匆匆忙忙地往外走一边低头拉外套的拉链,根本没注意到现场多出来的凯撒。
洁世一冷静道:“所以,谢谢你,凯撒。”
凯撒:?
他已经决定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时刻用来到蓝色监狱的真正目的提醒自己,所以对洁世一这句莫名其妙的道谢,他起初并没有在意。
只是独自在训练场练习时,他又想起了绘里世在凪诚士郎面前露出的笑脸。
即使和蓝色监狱出身的队友不甚熟络,在更衣室时凯撒也能不算低频地听到他们对凪诚士郎的背后腹诽,现在他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那个白毛的运气确实太好了些。
“青梅竹马”,他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这个字眼背后的意义。
可恶意在被她戳穿后已经无以为继,那他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件事,难道是因为他真的对她萌生了什么柔软的情愫吗?
……疯了吧,他又不是受虐狂。
心绪的不宁直观地体现在了起伏的训练数据上,blueLockman失去了要追逐的目标之后,呆滞地站在球门前,尝试用新方法射门却又一次失败的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和全息投影大眼瞪小眼的行为简直傻得冒泡,恼恨地狠狠一踹门边掉头就走。
走到一半,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压抑下了心头的烦躁,带上平板掉头去了影音室。
他没想到绘里世也在。
和听到感应门被刷开的声响循声回头的女孩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离开,可想到她那句“胆小鬼”的评价,又莫名心生些许不甘,进退不得间一手扶住门框,神情僵硬地和她对视。
和他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绘里世用手中的笔轻轻敲了敲桌面:“没事就走,有事就进来,傻站在门口干什么?”
她开学考试的卷子早就批完了,但最近手头事多,一直拖着没来得及订正,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她打算抓紧时间改完。
“……”
凯撒默不作声地走进来,拖出另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鉴于之前他们在影音室里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绘里世有些不放心,提前给他约法三章:“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保持安静,能做到吧?”
见他点了点头,她不禁因为他的过分配合而惊讶了一下,投桃报李地缓和了语气:“要戴耳机吗?”
她把自己的普通无线耳机分给了他一只。
凯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将其戴在了自己没有佩戴同传耳机的那只耳朵上。
一阵劲爆的电吉他声传入他的耳廓。
凯撒:“……”
音乐品味好差。
绘里世敏锐地看出了他脸上的一言难尽:“你那是什么表情,给我向miku道歉啊。”
凯撒一手扣着耳机,在摘与不摘之间犹豫不决,同时反问:“miku是谁?”
“是世界第一公主殿下。”
看起来凯撒不是很能欣赏这个风格,绘里世低头在播放器里划拉了几下,换了首相对舒缓温柔的抒情曲后不再管他,继续专心改卷子。
她先前用铅笔随手把头发挽了起来,侧脸因此无遮无拦地映入他的眼帘,凯撒的视线顺着她下颌微微收紧的弧度下移,掠过线条清瘦的肩膀和手臂,停在了她平板屏幕的画面上。
……好像是化学试卷,看不太懂。
就没进过正经学校的凯撒慢吞吞地移开目光,也点开了自己的流体力学网课,绘里世三套卷子都改完了,他还在和伯努利定理和马格努斯效应死磕。
她本来以为能让拜塔皇帝这么苦心钻研的肯定是什么世界波等级的高难度进球,但随意地瞥了一眼他面前竖起的平板屏幕上播放的竟然是物理学网课,不由有些迷惑拜塔的训练项目还增设了文化课吗。
但看看桌面上摊开的草稿纸上画的足球在空中运动时的受力分析图,她突然明白了过来他在研究什么。
“这个,”她还是没忍住,站起身来用笔尖点了点纸页,“你这里画错了。”
“什么?”凯撒茫然地看了看她笔尖点的地方。
见他不解其意,她干脆抽出发间挽着的铅笔,俯下身在另一边刷刷刷几下勾勒出正确的受力情况:“让足球在旋转中变向是个好想法,科学的分析也的确能提高成功率,但是不是得从地基打起比较好?”
因为失去束缚而骤然散落开来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背,轻微泛痒的触感让凯撒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
手背上的黑色皇冠纹路无声绷紧了又放松,他侧过脸看她,语气莫测:“你不是魔法师吗,也懂物理学?”
……内斯怎么什么都跟他说啊。
“对,我们魔法师也需要接受通识教育。”久坐难免疲累,绘里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颈椎,“这种弧旋球在你们足球界是不是有个术语叫香蕉球?一般都是定位球才能踢出满足条件的超大弧线吧,动态射门的话,基本上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短暂的沉默之后,凯撒问她:“你能做到吗?”
“这个啊,”绘里世轻轻眯起了眼睛,“也许真的得需要魔法吧。”
“……哈。”他轻笑了一声,“没关系,我向来愿意挑战不可能。”
“那你加油。”
绘里世点了点头,这时候绘心甚八给她打来了电话,她上划接通,听清他说了什么后因为太过不可置信,又重复了一遍:“内斯和……凪?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