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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旁观者清,千切豹马看凪诚士郎和洁世一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暂时只打算作壁上观。

他又不是深夜恋爱电台的知心哥哥,没道理还要负责调解队友的感情困扰,老实说,看他们患得患失辗转反侧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姑且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凪都还在踟蹰不前,洁你如果要喜欢她的话,估计还有的熬呢。

他本来想这样调侃一下洁世一顺便提醒他不要把心思都摆在脸上,但没能来得及。

因为他们在和糸师凛所在的队伍的对战中落败了,被选中的人是洁。

果然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在不断吞噬强者,以此汲取养分以惊人的速度进化着,才到了如今能让那个眼高于顶的糸师凛看到的程度,没时间伤春悲秋自怨自艾,想要追上他,唯有一刻不停地继续奔跑才行。

看着洁世一消失在另一端通道里的背影,凪诚士郎的想法与他相差无几,拼尽全力却输掉的滋味已经不是第一次尝受,却依然让他胸口窒闷。

身体因为筋疲力竭后的脱力而站不起来,他索性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摊开在了塑料草皮上,眯眼看向头顶一成不变的天花板。

很想见到绘里,想抱抱她,除了胜利以外,他确信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重新电量满格。

但遗憾的是,这场比赛进行时,绘里世并不在基地里,她收到了一份新工作。

其实也不能说是“收到”,而是她主动要求的:去机场接绘心甚八亲自出面联系邀请的那几位世界级球员,因为她想练一下口语。

帝襟杏里很感动,忍不住扑过来一边母爱泛滥地揉搓了一番绘里世的脸一边哀叹:“如果我有绘里世你这种精神的话,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绘里世:“杏里姐姐已经很努力啦……我觉得多学点东西总没错。”

毕竟都是在各自国家算得上国脚的球员,如果不是绘心甚八的牵线甚至有几个人有钱都请不来,JFU方面也比较重视,从机场把他们先接去了协会总部,张口闭口都是希望这次交流能让日本足球焕发新的活力,如果指导赛结束后能再参加一些商业活动就更好了……

隶属西班牙雷·阿尔俱乐部、素有贵公子之称的莱昂纳多·卢纳听得有些好笑,心想那你们得加钱。

但他的情商还不至于低到当场把这句话说出来,为了忍笑而移开了目光。

透过会议室明净的玻璃幕墙,他看到站在室外低头按手机的女孩,走廊里的自然光落在她柔软蓬松的长发上,漾开一圈浅淡的金色光影,只是一个看不清脸的身影就已经相当赏心悦目。

仿佛察觉到他的注视,她按熄手机抬头,面容让他联想起在踏上这个国家的土地之前对它的一些想象,例如风中飘转摇落的樱花或者岑寂的夜空下绽放的烟火,总之都是些美丽到虚幻的事物。

被这样扑面而来的容光惊艳,短暂的怔愣之后,他露出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向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心想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这种等级的女孩子。

一旁的亚当·布莱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前不由一亮,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这也是这帮日本人给我们准备的吗?她确实很漂亮。]

敏锐地感觉到了他们如同在品鉴产自远东异国的一件瓷器般掺杂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窥探欲的目光,作为蓝色监狱方面的代表来接他们去基地的绘里世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在JFU方面终于结束了冗长的会面寒暄后向走出来的一行人理解性地微微躬身,用英语做简单的自我介绍与问候。

[你们好,我是蓝色监狱来接你们去基地的代表,相叶绘里世,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莱昂纳多·卢纳,能在这里见到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子,让我感觉像是被故乡海滩上的阳光照亮了一样。]

卢纳笑意更深,脚步轻快地走上前,自然而然地微微弯腰想和她行一个贴面礼,却被她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

[感谢您的称赞。]女孩的语气是与脸上的神情别无二致的冷淡疏远,[但不好意思,这不是我们国家的礼仪。]

[啊,抱歉。]

卢纳眼里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值得被原谅十万次,即使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也依然笑眯眯的,色泽清冽的绿眼睛看她时像是波光粼粼的湖:[其实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日本,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在正式投入工作之前,能不能请你带我们稍微逛一逛东京。我想你穿传统的和服一定会很漂亮。]

[说的是啊。]帕布罗·卡瓦索斯也眼睛亮晶晶地凑了上来,[不是说东京有很多时髦的街区吗?我想去逛银座——你这么漂亮,真的不是JFU请来接待我们的演艺人员吗,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是不是叫“偶像”?]

绘里世的英语不差,但他语速太快说话还又多又密,还是得让她在脑海里稍微过一遍才能反应过来。

她并不打算再客串一把旅游地勤:[事实上时间已经不早了,毕竟各位初来乍到,最好还是留出调整适应的时间来,不然可能会影响到竞技状态。]

[哈?]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达达·席尔瓦挑高了半边眉毛嗤笑出声,[踢一群高中生难道还需要调整适应吗?]

虽然他这句话说的其实并没错,但在蓝色监狱工作了这么久,绘里世的情感上还是会有所偏向,闻言悄悄攥了下拳头又若无其事地放开来,心平气和道:[这是绘心先生的意思,你们也应该清楚他的性格。]

其实绘心甚八的原话是“我不是倒贴钱请他们来日本旅游的,拿了我的钱就给我好好踢球”,但她认为现在还没有到把这么难听的话说出来的时候。

[你是在拿绘心甚八威胁我们吗,小姑娘?]亚当眯眼,[我听说你们国家的女人都以温柔顺从的大和抚子为美,这么不近人情可不讨人喜欢。]

[我学世界史时也听说贵国的平权运动向来是各国学习借鉴的楷模,但您对女性的看法似乎还停留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

她平静地反呛。

亚当怒极反笑,伸手想要扳住她的肩膀,却被她反应迅速地反手扣紧了手腕,收指如钳,以他职业足球运动员的力气竟也一时挣脱不得,不免惊愕地疑惑于这些看起来纤细漂亮如莹润牙雕、似乎天生只适合弹钢琴或者拿画笔的手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考虑到他们之后还有比赛,现在让他负伤不太好,绘里世还是收了力,轻描淡写地甩开他的手,抬眼时眼底流转着刀剑清光般的冷意,却是微笑的神情:[你知道吗,就算是大和抚子,在面对冒犯自己的家伙时,也是会从衣袖里抽出怀剑来的。]

与她目光相接的瞬间,亚当的心里微微一寒。

[够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比赛。]

一直沉默的朱利安·洛基终于开了口,径直走向蓝色监狱方面派来的商务车,绘里世转身跟上他,本来想履行工作人员的职责帮他拉开车门,却被他抢先了一步。

她也不扭捏,轻轻点头向他表达了谢意。

洛基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笑,他第一眼给人的印象是个不太好接近的人,笑起来却很温良柔软,像刺破云层照下来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