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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当下,我手中缺一柄剑,但不能操之过急,寻剑本来就不是一件易事!”

缓缓走下赤岭山,苏尘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但脸上,并不见丝毫的失望与遗憾之色。

他心中十分清楚,找一柄凑合用的剑很简单,但要真正寻觅一柄能与自身剑道之路契合,可以产生剑道共鸣的剑,却难如登天,往往需要极大的运气和机缘。

曾经,他还在剑玄山时,使用的那一柄‘岁离’,便是他在外历练,花了足足五年的时间才寻到。

“当”“当”……

一道道重锤敲打铁器的声音,传入苏尘耳中,将他思绪拉回现实。

苏尘抬头看了眼四周。

不知不觉,他已走入了赤岭山脚下的村庄。

村子不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清一色的石屋,沿着石板铺就的道路两边错落分布,而村口尽头,则是一家铁匠铺。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已然燃起炉火,用一把大黑锤,敲打着手中烧红的铁块。

苏尘微微一笑,这宁静祥和的小村,倒是使得他的心也随之变得沉静了许多。

“嗯?”

而就在苏尘的身影,即将迈出村口之时。

他的脚步却是忽然一顿,目光奇异的回过头来,略微思索之后,便往那一间铁匠铺走了过去。

铁匠铺不大,而且十分老旧。

那敞开的铺子里,悬挂着许多兵器,前方搭着一个草棚,草棚下有个不大的锻造台。

旁边破旧的烘炉里,炭块烧得通红,没有风箱,老头不时停下敲打,拿起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杵拨弄一下烘炉中的炭火,让其烧得更旺。

让苏尘奇怪的是。

老头明明在干活,但一身粗布麻衣却异常干净,浑身一尘不染,那一双手,虽然有些苍老,但并不粗糙,指甲里也不见铁屑污垢。

苏尘又看他挥了上百次重锤,可是,却不见对方有丝毫气喘,额头之上也没有一丝细汗。

苏尘不由感到有趣。

一般大多数铁匠,都是年轻汉子,体格健壮;可这老头,白发苍苍,身体瘦弱,但看上去又精神矍铄,说不出的违和!

“呵呵,年轻人,看够了吗?”

见苏尘停留在一旁,观察了自己许久,铁匠铺中的老头,终于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叨扰了。”

苏尘抱了抱拳,以示歉意,接着又询问道:“前辈,我能否进后面的铺子里看看?”

老头眸子微转,眼前的年轻人,对自己的称呼,并不是“老人家”“老先生”之类,而是直接喊的“前辈”。

这几种称呼之间,看似差不多,但对于修行者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差别。

‘这年轻人,有点东西。’

老者暗暗笑了笑,又拿起手中那根铁杵拨了拨炭火,道:“随意。”

得到允许,苏尘走进铺子。

铺子门口两边的墙上,挂着常见的农具,诸如锄头、钳子、镰刀之类。

而一门之隔的屋内,却摆满了兵器,刀枪剑戟弓等,一应俱全。

苏尘淡淡扫视了一眼,目光便落在正对自己的那面墙上,那里,挂着一排剑。

因为长期未曾打扫,剑上早已落满灰尘。

但是,那铸剑的材质,铸剑的手法和风格,苏尘却是无比熟悉。

“叮叮叮……”

苏尘伸手,以剑骨之力汇聚指尖,从那一柄柄长剑之上摸过,顿时,那些一眼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长剑,却是有着玄妙的灵韵从苏尘的指尖传来。

最终,苏尘的目光,定格在这一排长剑的末端。

那里,在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三柄长剑之间,多了一个空缺。

那个空缺中,少了一柄剑。

“原来如此。”

苏尘恍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面色复杂的笑道:“没想到,在这不起眼的小村之中,竟隐居着前辈这般高人。”

“只是随手铸就的剑,飞出去一柄,落在赤岭山山巅,便引得全城的剑修争相抢夺,造就一场轰动。”

“可那样的剑,在前辈这铺子里,却是随意的挂着数十柄,而无一人发现。”

苏尘的语气,并不淡然,甚至感觉有些梦幻。

这种事,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信。

但它却切切实实的发生在苏尘面前。

“以前没人发现,但现在有了。”

“年轻人,眼力不错!”

老头并未否认,将敲打了很多遍的铁块,扔回烘炉,又用那根黑漆漆的铁杵扒拉着重新烧红。

他用余光瞟了苏尘一眼,淡淡开口道:“在屋里闷太久,总会有那么一两柄忍不住,想跑出去外面晒晒太阳。”

“那若是被人取走了呢?”苏尘问道。

老者不在意的笑了笑:“剑本来就应该握在剑客手中,得与失,都是缘法。”

苏尘顿时明白。

那柄剑飞出去时,老者不是不知道,但却并未阻拦;其在赤岭山上被众多剑修争夺,老者也并未干涉。

对于老者而言,一切只有四个字。

顺其自然。

苏尘若有所悟,重新走到老者面前,静静看着老者拨弄炭火,烧铁打铁。

半晌后,才在老者再次拿起那一根黑漆漆的铁杵时,开口道:“前辈,若我没看错,这应该,也是一柄剑。”

老者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这根烧火的铁杵,有手臂粗,四五尺长,通体漆黑,质感粗糙。

怎么看,都不像一柄剑。

可是,眼前的年轻人,竟然一开口就笃定它是一柄剑。

“呵呵。”

老者笑而不答,突然反问道:“后生,敢问,剑于剑客,究竟是什么?”

苏尘闻言,并未思考,也未犹豫,当即便是回答道:“生命。”

“哦?”

听到答案的老者,眼睛明显亮了几分,不由笑道:“我曾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但他们大多人的回答,都是利器,倒是只有你,不假思索的告诉我是生命。”

“剑确实是利器。”

苏尘知道,老者这是想与自己论剑,于是也不客气,表达自己的观点:

“世间修剑者,将剑分为凡、黄、玄、地、天、王、宗、皇、尊、帝十级,与修行境界相对应。”

“大多人,都追求高品级的剑!”

“品级越高,剑的力量就越强,越能发挥修剑者的实力。”

“这并没有错。”

“因为一柄凡级的剑,在天级甚至王级之剑面前,可能一触即碎,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世间的路,不只有一条。”

“对于许多人而言,剑在他们手中,只是冰冷的利器,只追求强大,追求品级。”

“可也有修剑者,用一生的情感和心血蕴养一柄剑,剑于他们而言,更是信念,是伙伴,是生命!”

“在他们的蕴养之中,一柄凡级之剑,也有可能蜕变到王级、宗级乃至更高。”

“两者不同的地方在于。”

“前者,剑与剑客之间的关系,只是器与人。”

“而后者,剑与剑客之间,相互契合,两者之间,人剑合一,心意相通,浑然一体。”

“这两者之间,倒也没说谁强过谁,只是所行之路不同罢了。”

“剑道万千,因人而异,千人便有千道,剑道之路本就该是璀璨的,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对剑道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