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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这不是在为难我吗。”关素娘拉长了脸。

“为难,我何曾想要为难姐姐,这件事姐姐一开口,就能办到,莫非,是林国府就故意刁难我,林国公就是姐姐口中欺男霸世之辈。”裴沅张大眼睛。

“你怎么敢污蔑林国公。”关素娘语气有有些不好。

“姐姐的话好听,可是林家做的事情却不地道,莫说别家酒楼,就是这家酒楼的果蔬不也是你们林家供应的,怎么闻香楼愿意多了一倍的银子,林家都不愿意。”裴沅唇角下拉,神情有些不虞。

关素娘笑容逐渐变冷,“原来妹妹是有备而来啊。”

“我哪有什么准备,不过是刚才觉得那果子好吃,顺道问了一嘴。”裴沅又拿了一瓣橘子放在嘴里。

果汁在在口里弥漫,酸酸甜甜 ,在这季节吃着,十分舒服。

林国公也算是费心思了,这么一大处暖房,恐怕要不少心力去维护。

“哦,”关素娘脸上的冷意更甚,她还真当这小丫头是朵小白花,没想到被人耍了一道,这丫头想必看戏看得很开心吧,既然如此,那么她便不客气了。

“林家的东西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关素娘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冷漠,同刚才,判若两人。

“你来盛京也有许久了,难道不知道吗,今儿就算没有林家,也有那别的许家,刘家,你以为你单靠着一个忠勤侯府就想在盛京城立足。”

裴沅抬起眼,长而黑的睫毛扑闪,衬的那双眼睛格外清澈明亮,“姐姐跟说这么多,其实就想要我的闻香楼罢了,我跟姐姐投缘,姐姐若要想这闻香楼,只要价格合适,我便卖给林家吧。”

关素娘愣了一瞬,看着一脸认真的裴沅,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

“你不想要闻香楼了。”

“林家断了我的供应,分明是要毁我生意,冬天这么长,闻香楼恐怕难以维持,既如此,我不如把闻香楼卖了,卖了还能得一笔银子,只是不知道姐姐能出多少银子。”裴沅诚恳的发问。

关素娘无言以对,据她猜测,林家那位可没准备拿银子出来。

裴沅看着关素娘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林家是想空手套白狼了,她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些高门大户,同外面的土匪强盗又有何差别。

“哎,姐姐刚才的提点,妹妹记在心里了,”裴沅叹息一声,“妹妹在盛京城没有根基,这闻香楼实属累赘了,妹妹想,干脆就把这闻香楼卖了,林家不要,我就卖给那许家,白家,总有一家愿意拿银子出来的。”

“你,你当真舍得。”关素娘心跳漏了一拍。

“不过是些外物罢了,”裴沅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催促道,“姐姐快出了价钱吧,我还要去问问别家。”

关素娘脸上的表情不停变换,最后,她又露出亲昵的神情,“妹妹,何必如此着急,这闻香楼又不是维持不下去,等我回林府向世子夫人打听打听,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敢如此针对妹妹,这事我定会给妹妹一个合理的交代,妹妹且等我消息吧。”

“好,那我就等着姐姐的消息。”裴沅笑的灿烂。

…………….

等裴沅几人走后,后面的屏风被人撤下,原来这里面有两间房,最里面还有一处隔间,一位年轻夫人端坐在榻上。

关素娘见了那位夫人,立刻恭敬的走上前,“大嫂。”

那位女子正是林府的世子夫人,她约莫二十五六,相貌端正,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气质。

“那丫头不简单,”李见月下了断语。

“可不是不简单吗,”关素娘不忿,“刚才一进门,就拿我当猴耍呢。”

“可见这外头的传言一点可信,外头都说薛家娶了一个蛮横的乡下丫头,今儿一见,她比盛京城的姑娘都出色些。”李见月叹道。

“大嫂,你怎么涨她的威风,那裴沅连你一根指头都比不过。”关素娘道。

“你啊你,就会说些讨巧的话,比起她我可差远了,你看她多会赚钱,我可不会经营,老夫人上回还在念叨那几间铺子亏了呢,”李见月笑笑。

“大嫂,那铺子亏损哪能怪到你头上,是底下人没办好事,您是世子夫人,奴才不好换一批就是了。”关素娘恭维道。

李见月轻勾了一下唇角,她何尝不知道她同裴沅的身份差的天差地别,裴沅嫁进了薛家,恐怕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想到那张琼花玉貌,她心里忍不住涌出一丝可惜,那等美貌,就是宫里头的娘娘也做的。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守不住闻香楼,所以想把它卖了。”李见月道。

“大嫂,那老夫人那边怎么说。”关素娘轻声问道。

李见月摇摇头,老夫人年纪大了,性格越发执拗了,前些年,林家也依着这个法子,霸蛮要了别人几间铺子,不过那是在均州。

现在是在盛京,天子脚下,李见月真怕闹出什么事。

要她说,裴沅有想卖的意向,林家就买下来,免得落人口实。

不过,这林府并不是李见月当家,她今日寻了关素娘过来不过是探探口风。

...............

裴沅回去的时候,心里yell也打鼓,这闻香楼花费了她不少心血,如今好不容易走上正轨,要她拱手相让,裴沅心里实在舍不得。

“这事不许跟老爷太太提起。”裴沅叮嘱几个丫头。

“不跟老爷说,难道姑娘真想把闻香楼卖了。”夏思道。

“你跟他们说,也是徒增他们的担忧吧,我只是唬唬关素娘。”裴沅轻声道。

盛京的冬天格外的冷,几个丫头怕裴沅冷,拿了几个汤炉子放在马车上,一旁的架子上,还燃着炭火,即使是这样,裴沅还是感受到寒风从四面八方透进来。

外面不知从何时飘起了小雨,裴沅掀开一角帘子,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目光悠长,等那雨飘到手指上,她才道,“去闻香楼。”

“姑娘,这么冷,先回去吧,下次再去吧。”

“不,现在掉头去吧。”裴沅拒绝。

众人见裴沅意已决,也不阻拦。

今日闻香楼。

客人并没有减少。

四处而来的学子们,把闻香楼坐的满满的。

整个大堂热闹喧嚣,中间还不时传来喝彩声,像是有人吟诗作对。

“这掌柜的,竟敢骗人,这生意不是很好吗。”夏思皱眉。

裴沅摇摇头,道,“你看看他们桌子上。”

这些人的桌子上除了一壶茶水,再无其他东西。

掌柜的这时也走了过来,他一面把裴沅引至楼上,一面道,“姑娘要是明天过来,恐怕我们泡茶的水都没了。”

“怎么回事,后面不是有一口水井吗。”

“后院的水井不知道被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弄了一堆死老鼠进去,姑娘您说,这水我还敢跟客人泡茶喝吗。”掌柜的最近焦头烂额,人都老了好几岁。

“这事,怎么没听到你传话回来。”裴沅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昨儿晚上发生的,今儿早上去打水才发现的,都还没来的及传话回去,姑娘你就来了。”掌柜的解释。

裴沅面上带了丝温怒,这事大概率就是林家干的,他们为了得到闻香楼竟敢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卑鄙小人。

“可报官了。”

“那官爷来了一回,非说是老鼠跌进水井淹死的,”掌柜的恨声道。

“真是可恶,定是那林国公府干的,堂堂一个国公府竟然做这种小人行径。”夏思愤怒。

裴沅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润润唇,突然想到井里的老鼠,她心里不由有些恶心,立马把杯子放下,“这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掌柜的看出了她的顾虑道,“这水是早上,我命人去山上打的山泉,姑娘喝些,润润喉吧,今儿为了这些水,那小贵子还摔了一跤。”

裴沅摇摇头,道,“那明儿早上还去吗。”

“去是要去的,但水打不了那么多了,”掌柜苦恼,“山路结冰了,上山下山都难啊。”

裴沅蹙了蹙眉,神情凝重起来,外面传来的喧哗非但不能让她的心情变好,反而变得越来越沉重。

“这些人住在哪里。”

“往前走一里有一处寺庙,那里住了不少学生,还有附近的农户,也住了不少人。”

“快要到华清书院的入学考试了,这些人见天的过来,一壶茶就是坐一天,姑娘,您想,咱们开的又不是茶楼,一壶茶顶多少钱啊。”掌柜的愁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我说你这老货,怎不知道见机行事,你弄些好茶过来卖卖也就是了,何必与姑娘抱屈。”夏思道。

“我何曾与姑娘抱屈,我们开的是酒楼,那厨子我都空养了一个月,你瞧瞧那大堂,又多少人愿意花一两银子喝上一壶好茶。”

提前入盛京的学子,有一大半是家境贫寒,他们过来闻香楼不过是沾染沾染华清书院的气息,怎么会愿意把钱花在喝茶上。

至于那有钱人,早就在盛京城里租了院子,走的是城里权贵的门路,怎么会愿意坐在闻香楼喝茶。

原来闻香楼的酒好,菜好,又有新奇的题目,华清书院的学子愿意来,也带来了一批读书人,如今那些题目都被人盘了几遍了,菜少了许多,也只有些寒门学子过来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