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眨眼间便过去半月。
如今江家女郡尽数从军,需每日前往练兵场。
清晨。
将军府出来三位女子,策马没一会儿,又多出一位女郡。
对于江簇在大婚第二日搬去殿下府、做上门妻主行为,江家人表示没眼看。
尤其江篱,更是不用正眼看!
当初二姐怎么拒绝七殿下的,今日就有多卑微!
即便如此殿下心中也对二姐存着气呢,因为他腹中孩儿乃意外得来。
江簇看了看母亲和三位妹妹,扭过头去,罕见心虚。
她若不搬去殿下府,可就搂不到香喷喷的人了。
唉……殿下脾气大得很,那件事他一直记到今日,今早还跟她不满了好一会子呢。
说他那日本就醉酒,即便阿宽将她请到殿下府,也不该在夜半之际进入。
江簇揉了揉鼻头,有心虚、但更多是窃喜。
她当然得过去……否则就见不到那样的殿下了。
房间里,男子半倚在小榻上,衣袍散乱,中衣歪歪斜斜,露出大片白皙胸膛。
听到关门声,他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孟地瑟缩回小榻一角。
殿下醉得实在厉害,迷蒙双眸打量她好久,才认出是她。
当然……也是她走近缘故。
随后那人就像灵蛇一样缠了上来,四处点火。
江簇得承认,她就是‘心怀不轨’,才迟迟没做出任何‘反抗’。
陛下所给的三年期限太难熬,殿下又年轻俊美,万一被旁人勾了去,就得不偿失了。
万般忧心下,她决定不阻拦男子对她衣袍的撕扯,直至尽数退下……
为了这个结果,她挨了不少板子、鞭子、棍棒。
这些她都不觉疼,可殿下时不时的哭诉却让她的心疼了又疼。
难道殿下真的厌倦她,不想成婚?
否则怎会在婚后时常哭泣,泪眼朦胧的,好不可怜。
“嘿,大傻子,又为你的殿下忧心呢?”
发现某人落后,江篱拉动缰绳,停马等候。
“……”
江簇翻了个白眼,扯下佩剑。
她不大会用,干脆当武器甩了过去!
江篱随手一挡,稳稳接住,而后扯眉打量二姐。
瞧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有点想笑,“我说江簇,你的耳朵呢?”
“江小六,你皮紧了!”
得来二姐咬牙切齿回复,江篱耸肩,“大婚后你一直如此,每天呲着个牙来,很快又变回愁眉苦脸,有心事?”
二姐种种神情,不用说都知道因为谁!
至于为何这样,江篱倒是猜出大概,“可是殿下说了什么?”
江簇困惑双目定向江篱,又转为惊诧,“你如何知道?”
可是殿下同六妹夫说了什么,江篱才……
“不是。”
江篱否定她心中所想。
“殿下并未说过二姐什么,但是二姐……你有认真听过太医嘱托吗?”
望着江簇迷茫双目,江篱叹气,为其答惑。
“孕夫腹中孕育孩儿,或多或少会发生一些改变,其最常见的就是情绪,有易怒、有爱哭、更有情绪萎靡等等。”
“我虽不知殿下同二姐说了什么,但你要记住一切都不是他心中所想,而是怀有身孕原因将他情绪过度激化导致。”
“原来是这样……”江簇恍然大悟。
太医诊治时她就在边上,也仔细听了。
可每当殿下质问她为何那般做时,她脑袋里就空白一片,只剩对自己的质疑。
所谓关心则乱,以前她总说小六,而今她还不如小六呢……
“对,没错!”
不知何时,江符也慢了下来。
听罢江篱的话,不住颔首。
之前宋玉也是这样,她深有体会。
“二姐不行事儿啊,你脑袋一向灵光,怎地大婚过后像把脑袋幸福坏了似的?”
“呵!”江簇冷哼。
因为宋景和唐周去世关系,江符跟宋玉在三年内不能成婚,这才总是对可以成婚的她‘恶语相向’。
这人就是羡慕嫉妒恨!
“我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江簇扯动缰绳,刚打算加快速度,发现五妹正在前方侧耳聆听。
江簇:“……”
不是,她怎地了?就在这儿听!
人沈玉不是死活不再喜欢她吗?
沈玉认为沈家人的死都因将军府所致,即便错在怀宁侯府身上,他依旧不能释怀,选择远离江笛。
“你跟着听什么?又没有孩子!”
这样没心没肺的话,不用想都知道谁问出来的。
发问者甚至还叉着个腰,一副趾高气昂样子。
“我……我就听听……”江笛小声说完,扯动缰绳,耷拉个脑袋走了。
江簇给了江篱一拐肘,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明知江笛和沈玉近况,还说那些伤人心的话!
江符也瞥了江篱一眼,而后两姐妹策马追向前方。
落在最后的人撇嘴,嘀嘀咕咕:“嘁……也不尽然吧。”
-
练兵场归来已是深夜,而江笛比其他人更加晚归。
她不似三姐和六妹那样武力高强,也不像二姐那样能出谋划策。
她是个笨的,人们都说笨鸟先飞,既如此,她就比别人再多付出些努力,终会得来回报!
江笛垂眸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外袍,唇角扬起笑容。
最近她听了六妹谏言,大有进步。
虽然强度比以前大了许多,也没少受伤,但有进步就是好事,她很开心!
“哒、哒、哒……”
马蹄声慢了下来,最后更是停住。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江笛跳下马,却定在原地,迟迟不敢前进半分。
良久过后,她还是没忍住,“夜深……你怎么出来了?”
男子不语,过于平淡的眸子依旧仰望怀宁侯府,心中思绪万千。
当时黄云携禁军带走所有亲眷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进了牢房才知道,庶出的妹妹不仅谋反,还杀了母亲!
此事大哥知道,父亲知道,就连被残忍杀害的母亲也知道……唯独他被蒙在鼓里。
当从牢狱里出来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该去感激还是恨?
他幸运地活下来,可所有至亲都已不在……
崩溃之际,他将所有怒气都撒在江笛身上,并说出此生永不原谅的话。
现在想想……真是不该。
他在怨恨同时,可有想过江笛冒着冬日严寒在太和殿前跪了半日?
可有想过她顶着母、姐压力,铁了心要救他?
可有想过为了保下他,她将自己本该轻松的一生许诺给了大岳国?
沈玉凝望女子渗着血迹的外袍,心疼、自责、还有一朝家破人亡的委屈蜂拥而至,使那颗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更加疼痛……
“江笛……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地呢喃歉语。
女子上前,伸出满是干涸血液的手,“沈玉,你并非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往后余生我们一起走下去。”
沈玉下意识抬起手,又顿在半空良久。
而女子一直安静等待,没有任何不耐。
最后,那双干干净净的手终于放入满是伤痕的掌心之中。
自此不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