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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寂静。

塔楼没有一扇窗户,将细碎银屑般洒落的月光隔绝在外,只剩黑暗中模糊的轮廓。

冰冷的吻落下来,她不由得闭上双眼。

薄而冰冷的唇,严丝合缝地贴合着她的唇瓣,亚舍拉吻得愈发的暧昧。

不像曾经送完魔力后快速分开的吻。

他一只手抓着她的下巴,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

吻到呼吸有些颤抖。

然后。

一声低低的、战栗似的闷哼从他滚动的喉结里发出来。

贝栗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大脑有些迟钝的卡壳。

他又闷哼了一声。

他松开手。

一只手施力勒住她的脊背,仿佛要将她融进冰冷的怀里。

另一只手猛地压在她身后的书架上。

陈旧的木质书架都被这股压力按得震颤了一下。

书架上的书一阵晃,发出一阵短暂而清晰的声响。

还没停止。

黑暗中有老者咳嗽了几声,充满怒意地说:“是谁深更半夜跑到图书楼约会,等我把你们抓到圣教院去!”

随后,黑暗中亮起一团摇曳不定的火光。

微弱的光芒驱散黑暗。

这位图书楼管理员,是圣岛学院前院长玛德琳的哥哥,葛兰。

是一个脾气时好时坏,有些毛手毛脚的老头子。

不过,他也就只敢对那些平民毛手毛脚。

面对贵族学子时,葛兰还是很有分寸的。

虽然现在葛兰的妹妹玛德琳已经不在了,但他凭借多年管理图书楼的资历,在学院中的地位依旧相当稳固。

由于圣教院住宿楼被封禁,葛兰只能搬到图书楼里睡。

他本来就带着不满的情绪入睡,没想到刚入睡没一会儿,就被这阵不该有的响动吵醒。

所以他十分恼怒。

葛兰气冲冲地点燃的油灯,口中吐出咒骂的话语,抬手向四周一照。

很快,就在楼道的墙面,看到两道身影。

他刚张开嘴巴,想要厉声呵斥他们,那一身黑袍的男人却倏然转过头来。

眼眸空洞,脸色阴翳。

杀气四溢地“看”向他。

葛兰只感觉到双眼发出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下一秒,他清晰地感觉到眼眶里的两颗眼球脱离了出来。

‘啪嗒’两声掉到地上。

葛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在楼道中回荡。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没有方向地疯狂乱转,然后踩到地上的眼球。

脚底一滑,身体失去控制地从楼梯扶手直直地掉了下去。

苍老嘶哑地惨叫声戛然而止。

油灯熄灭。

楼道再次陷入黑暗。

……

虽然图书楼的管理员老头在贝栗的印象中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看到他这样恐怖的死状,还是让她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亚舍拉似乎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

他回头轻轻抚着她微颤的唇角,问:“亲爱的小蝴蝶,是不是吓到你了?”

亚舍拉的语气温和,含着笑意。

“我也很意外,原来被打断的时候会这么生气。”

贝栗咽了咽喉咙,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亚舍拉在黑暗中轻轻按了按她染得冰凉的唇,嘴角上扬,笑道:“看来是吓到了。”

冰冷的双手重新捧起她的脸。

嗓音带着一点暗哑,亚舍拉笑着安抚道:

“没关系,恐惧是最好的调味剂,让我们继续吧……”

话音落下。

他再次俯身垂头,试图在她的唇上重新轻轻落下吻。

但是少女偏头。

“亚舍拉……我怎么感觉你早已经将魔力输送完毕了呢。”

贝栗在黑暗中眨了眨红眸,语气平静地说:“说实话,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尝到魔力的输送。”

寂静浓重的黑暗中。

亚舍拉沉默了一会,然后轻笑着,将额头抵在她额头,说:“有时候小脑袋转得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

贝栗抬手,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

她在黑暗中轻吸一口气,快速平复波动翻涌的心绪,然后指尖一划,在身侧召唤出一只闪蝶。

闪蝶扇动着翅膀停在空中,泛着蓝绿色光芒,驱散了两人所在位置小范围内的黑暗。

贝栗目光坦荡地看着亚舍拉那没有焦点的金眸,语气沉静地说:

“你把我带到这里,又将魔力输给我,不就是想让我开启梦域,去找到真实之书吗?”

“我知道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亚舍拉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低低喃道:“难怪刚才被打断会这么的生气。”

贝栗肩膀顿了顿,眨着红眸委婉道:

“亚舍拉,既然要开启梦域,那我们就得把交易好好捋清楚才行……”

“因为我现在啊,比刚才更生气了。”

他垂睫,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上扬。

“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好好捋清楚,然后签订契约。”

贝栗轻吸了口气,把最后四个字说得无比清晰。

亚舍拉的唇角上扬到最大的弧度,语气晦暗不明。

“我想让那个人再活过来,因为他需要死两次。”

贝栗:“……”

鸡同鸭讲,也许就是在说现在这个情况吧。

贝栗终于意识到和亚舍拉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她十分无语地伸手,轻轻推着亚舍拉的肩膀,同时提高音量问:“喂喂喂——亚舍拉,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冷不防的。

亚舍拉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

用力地攥紧。

苍白的手,此时此刻指尖竟然染上一片诡异的黑色。

贝栗红眸一滞,抬眼,看到他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格外狰狞。

雕塑般完美的脸庞笼罩在一片阴骜下。

嘴角滴出血液,他的周身正快速溢出一缕缕像墨汁一样浓稠的黑雾。

“我说。”

原本充满磁性的、厚沉好听的嗓音忽然变得无比嘶哑,仿佛是蒙在鼓里发出的浑浊声音。

“他需要死两次。”

一字一句,他咬牙切齿地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

蓝绿色光芒覆盖下。

像是被按下了倒放的录影带一般,坠下一楼的图书楼管理员,在一楼一边发出诡异的惨叫声,一边挣扎着回到了二楼。

被踩扁的眼球从他抬起的脚底恢复成圆形。

眨眼间,又从地上飘起来,回到他的眼眶里。

惨叫声收回他的肚子里。

手里的油灯刚刚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