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内定继承人
“或许，对你来说，那更应该称为‘残酷的真相’？”
夏添头顶猫耳轻晃，微垂的金眸里闪过一抹仿佛怜悯的情绪，“你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
莫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皱起眉头，从对方暧昧不清的态度中感受到一种不安。
像是面前有扇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门后一片黑暗，不知道隐藏着什么。
夏添对他说过太多话，他想不到是哪一句——
也可能是体感上过了几百年的时间太久，以至于他淡忘了曾经的回忆，回想不起来对方有说过重要的话。
“不记得没关系，等考核开始，你就会察觉到。”
右肩压上手掌，夏添安抚似地轻拍了他两下，先一步拉开门，向外走去。
偏厅昏黄的灯光照亮他半张侧脸，明暗交织，“放轻松，我们还会再见的。”
意味深长的话语随着虚掩的房门消失，压抑的氛围也随之散开，莫离从纷杂的思考中回神。
堪堪明白了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夏添说的，不会是“最终考核见”吧？
他的目的真是要他去死吗？
莫离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出衣帽间，偏厅里人来人往，热闹异常，只有调酒台后空空荡荡。
不见白猫的人影。
宴会一直持续到傍晚。
伴随着盛大澎湃的交响乐落幕，宾客纷纷鼓掌，宴会进入尾声。
【滴，收到一封来自监察组的邮件】
【……】
【宿主，恭喜您进入最终考核】
莫离喝酒的动作一顿，将右手的香槟酒杯换到左手，抬起手腕。
手环上方展开一片淡蓝色的虚拟屏幕，关于最终考核的申请提前批复，监察组发来的邮件里只有短短一句话。
【恭喜您，反派部门编号x1773员工莫离，成功进入最终考核】
【p.S.考核于明日开启，请做好准备】
监察组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在这封邮件里体会得淋漓尽致。
交响乐团表演结束，轻快的室内乐再一次响起，伴随着G大调弦乐小夜曲的第一个音符奏响，金纸从宴会厅正上方飘落。
仿佛一桶五颜六色的颜料泼出，世界的色彩骤然浓郁。
大厅古老的壁画与繁复的雕刻交相呼应，莫离站在璀璨的水晶灯光下，感受着仿佛被拉长的时间流速。
或许很长也或许只有很短的一瞬间，他眼前走马灯般地闪过一个又一个任务世界的场景。
不断地死亡，不断地厮杀，不断地走入新的世界。
他荒芜的内心久违地掀起一丁点波澜，此刻，他距离复活一步之遥。
距离真正属于他的那个世界只差一道关卡。
他所有的死亡和痛苦都迎来最终的奖励，麻木的灵魂也重新焕发一点活力。
莫离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他还活着。
他的生命具有价值、存在未来，而他复活后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只要睁开眼睛，杀死曾经的自己没有彻底杀死的仇人。
最后一个仇人。
紧接着，他会迎来新生。
放慢的时间与乐曲的音符缓慢地流动，走马灯一样的画面闪到他死前的过往，不断地后退、后退，退到他与夏添对话的某个傍晚。
夜幕中星星点点，星光闪烁。
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少年神采奕奕，宽松的衣服遮住身体上遍布的疤痕。
夏添靠着自己屈起的膝盖，手里拎着罐啤酒，额发翘起，脸颊微醺。
“莫离。”他说，“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走马灯的画面骤然暂停、破碎，莫离不记得自己回复了什么，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在回荡。
“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仿佛漫长又仿佛的一瞬的时间无声地流逝而过，莫离意识回笼，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已然冷清下来。
宾客三三两两地离开，侍者与工作人员整理着长桌上的餐盘与甜品架，发出细微的响声。
短暂的恍惚后，莫离想起自己的回答。
他说：
“左转一千米精神病院，不送。”
——
宴会后第二日。
阿莫赛斯处理完部门管辖范围内发生的失踪案，回到办公室。
手环轻响，收到了一份电子邮件。
邮件里称，主角部门的优秀员工积分遭到盗窃，当场清零——并没有。
高达的三十七万的积分泄洪一般地下降，位数不断下跌，一直跌到三位数，缓缓停止。
【……金盛所剩积分250】
【我会于二十分钟内前往反派部门，希望我们能好好谈谈关于S级通缉犯的事情】
邮件来自主角部门的主管。
积分小偷正在如病毒一般往其他楼层蔓延，主角部门第二个遭遇毒手，主管心如死灰。
幸灾乐祸的人果然不会有好下场。
他第一时间编辑了事件详情向上汇报，然后寻找阿莫赛斯，试图从对方口中获得通缉犯的相关情报。
作为报答和示好，他压下了一封针对莫离的举报信。
【……你方优秀员工在管理局使用了任务道具，我怀疑他的身份不干净，但没有向上举报，具体的情况等我到了详谈】
阿莫赛斯：“？”
什么？任务道具？
他不信邪地放大虚拟屏幕，视线的焦点死死锁定四个字上面，陷入了沉默。
直到门外有人敲门，他蹭一下站起来，低骂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
办公室的房门自动向内打开，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走入办公室，衣着普通，却仿佛自带聚光灯。
行走间每一个动作都浑然天成，吸人眼球。
“阿莫赛斯先生。”龙傲天单手插进西裤口袋，低头俯视办公室的主人，“我们谈谈关于通缉犯的事情。”
“不。”
阿莫赛斯双手撑着办公桌，隐忍地深呼吸，然后抬头，紫眸冷然一片，“我们先谈谈莫离的事情。”
龙傲天微微蹙眉，眼神不悦：
“我说了会替你们隐瞒，他的事情一会儿再议。”
“他不是反派。”阿莫赛斯颇为不礼貌地打断对方的话头，胸膛上下起伏，咬牙切齿，“他应该是你们部门的员工，boSS提过的、生来就是救世主的主角——”
“管理局下一任继承人。”
办公室里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陷入了安静，落针可闻。
龙傲天呆愣了好一阵，才从记忆里搜刮出几年前顶头上司曾经叮嘱过他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