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姎话未说完,就看到容予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信号。
他抬了抬手,台阶下的近卫军自觉地将摆出作战的架势,做出了进军的准备。
姜妧姎迟疑道,“容大人,你这是……”
怎么感觉他们把她这公主府当成敌营般,下一秒就要攻进来一样。
容予露齿一笑,“客客气气的求姎儿和好,姎儿不答应,那为夫只能换种方式了。”
话音刚落,他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冲到姜妧姎身边,一把打横抱起她,而后冲着台阶下喊道,“兄弟们,跟我杀进公主府,抢亲了!”
抢……抢亲?
姜妧姎满脸愕然。
容予不光先斩后奏,还要先礼后兵?
他真是出息了!
“冲进公主府,抢亲喽~”
容予带来的近卫们跟打仗般生龙活虎,来势汹汹。
容予抱着姜妧姎冲在前面,近卫军的那帮人紧随其后,势如破竹般冲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的奴仆们原本都聚在门口看热闹,丝毫未意识到来者不善,被容大人带兵攻了进来,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一片目瞪口呆中,公主府已经被容予带来的近卫军占领了。
容予抱着姜妧姎熟门熟路地进了她的寝居。
刚进门,还未来得及关门,姜妧姎的脚刚落地,便朝容予扑了过来。
“容予,你无赖!”
她挥着小拳头重重地落在容予的胸前,却忘了容予今日锦衣里面穿了护心软甲,她一拳砸下去,容予没疼,她的手倒是生疼。
“嘶~”
姜妧姎甩着拳头,瞪着容予。
这个男人,太无耻了!
他居然敢硬抢!
容予笑得缱绻,拿过她的小拳头,放在唇边轻吹着。
“姎儿入戏太深,为夫不上点手段,姎儿还准备拉着为夫将这和离的戏码唱多久?”
“看我心情,总不过这三五年罢了~”姜妧姎嗔道。
“三五年?”容予轻笑,“姎儿想都别想,待会姎儿就出去同众人说我们和好了!”
“不要!你摆出副山大王强抢民女的架势,便要我答应和好,那我多没面子!”姜妧姎拒绝。
“不要?”容予反问道,“那可由不得姎儿了!为夫包下聚香斋,摆了三天流水席,见者有份,不出意外,这会全上京都在喝我们重归于好的喜酒!”
聚香斋?
三天流水席?
容予好大的手笔!
姜妧姎下意识地反问,“你哪来的钱?”
聚香斋可是上京最贵的酒楼,容予的钱都在她这里,他哪来的钱请客?
“你是不是背着我藏私房钱了?”
姜妧姎很快将容予上门抢亲的事抛在脑后,执着于挖出容予的小金库。
容予愕然,他没想到他的小公主思维如此跳脱。
他豪掷万金在聚香斋摆下流水席邀请万民同乐,姎儿不该感动的吗?她怎么还有心情想他的钱从哪来?
“快说,你是不是背着我藏私房钱了?”姜妧姎步步紧逼。
男人的钱在哪,爱就在哪儿。
容予的钱只能在她这!
容予嘴角耷拉下来,他忍不住抱怨道,“姎儿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解风情?”
十六岁正是如芙蓉花开般娇艳的年纪,不正应该喜欢这种大张旗鼓明目张胆不背于人后地示爱么?
为何姎儿看起来没有感动,没有惊喜,只有无动于衷?
容予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挫败感。
他和姎儿就不能只谈风月,不谈钱帛这些俗物吗?
风情?
听容予抱怨她不解风情,姜妧姎俏丽的脸庞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夫君休想蒙混过关,快说你的钱从哪来的?”
姜妧姎这么关心容予的钱从哪儿来的,一方面是担心他背着自己私藏小金库,另一方面也担心他身居高位后,身边会围上来一群阿谀奉承虚假逢迎之辈,她怕容予会跳入他人挖好的陷阱里,做出贪墨受贿之事。
况且贪墨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这个头既然开了,积少成多,日后习以为常后,就很难再收手了,
她希望容予珍惜羽翼,多做为国为民、匡扶社稷的实事,即便不能名垂青史,也不能遗臭万年。
“这钱是不是旁人送的?”姜妧姎沉不住气。
看着姜妧姎皱成一团紧张兮兮的小脸,容予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原来姎儿是在担心这个。
他捏捏姜妧姎的脸,把门关好,而后拉着姜妧姎在桌边坐下。
“姎儿放心,为夫还不至于如此不分轻重,这钱不是脏钱。”
听容予这么说,姜妧姎略微放下了心,却听容予紧接着说道,“不过也确实是旁人送的。”
“什么?”姜妧姎刚平展的眉心又蹙了起来。
容予忙说道,“这是宜昌公主的驸马出的钱。”
“姑父出的钱?”姜妧姎疑惑。
宜昌姑母的驸马凌伯阳是庆阳侯的嫡次子,出身显赫,才学平庸,所以当初才会被选中做了皇上亲妹妹的驸马。
可他与宜昌姑母成婚后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一地鸡毛,感情实在称不上和睦。
据说他们每吵闹一次,凌伯阳就会写一份和离书,如今这和离书摞起来都能环绕宜昌公主府一圈了。
若不是太后、景帝健在,庆阳侯一家押着他不许和离,只怕他早已和宜昌公主桥归桥,路归路,此生不复相见了。
他给容予出钱办喜宴难不成……
姜妧姎睁大了眼,直勾勾地看着容予,“夫君,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吗?”
容予点点头,“正如姎儿想得那般。凌叔这些年虽不能入朝为官,可也没闲着,在外面做了不少生意,攒下了不斐的家业。”
“若说他这些年还有什么所求,那便是与宜昌公主和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为温庭鸾翻案的关键性证据都是凌叔提供的,他这些年一直在搜集宜昌公主的罪证,就为了早日脱身。\"
“如今宜昌公主落难,他正好借机和离,摆脱宜昌公主。”
“这聚香斋本就是凌叔的产业,崔家舅舅是凌叔生意上的伙伴,两人私交甚好。他提出要在聚香斋摆下三天流水席一来为我们庆祝,二来表达感激,为夫便没有拒绝!”
听了容予的解释,姜妧姎嘴角抽了抽,凌伯阳这是有多厌恶宜昌姑母啊?
宜昌姑母入狱,他摆酒,可真是一对怨偶!
姜妧姎将头斜倚在容予怀里,柔声道,“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宜昌姑母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她心中的可望而不可得,却不知木已成舟,何不惜取眼前人。”
“若宜昌姑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和凌姑父好好过日子,或许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
温庭鸾、容予,从宜昌姑母先前青睐过得男子中不难看出,她喜欢的是才貌俱佳,卓有胆识,胸有丘壑的男子。
可这样的男子不论何时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又有谁不喜欢呢?求不得是人生常态.
男人终究是别人的,可日子总归是自己的。
自己才是自己生命的主角,不能因为他人的拒绝,就心态失衡,将自己的生活变成一出闹剧。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姜妧姎都相信自爱者,人恒爱之!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只有将自己的生活过得绚丽多彩,才能引来他人对你的另眼相看。
话虽这样说,前世的姜妧姎只做到了形,未触到自爱的本源,所以才会被人当傻子般耍得团团转。
听了姜妧姎的话,容予却罕见地露出了不认可的神色。
“为夫不这样认为!追随本心,坚守所念本无错,喜欢就是要说出来,不分男女!”
“只是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在选择喜欢的对象时,要看清本心,分清喜欢的是人,还是皮囊?”
“不论是温庭鸾,还是为夫,宜昌公主看中的都只是我们的皮囊和旁人的吹捧为我们带来的光环。只要得到我们,宜昌公主便能成为人群焦点,被万千女子所羡慕。”
“本质上宜昌公主享受的是被人追捧的感觉,她本人虽有太后嫡女,皇上胞妹的身份加持,可她想要的并不止于此。她想要的是全方位的艳羡,但德不配位,她的虚荣心和胜负欲远超她本人的才能。”
“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便要毁掉的处世信条才是害了宜昌公主的元凶。”
听到容予的话,姜妧姎挑了挑眉。
对于宜昌姑母大胆追求心中所爱的行为,容予看起来并不反感,反而颇为支持。
他反感的只是宜昌姑母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的行为准则。
回想前世,容予同姜予初成婚后,似乎也不爱回家,不爱回念挽居,不愿意与姜予初有过多的交集。
就连姜妧姎在定国公府中见到他的次数也很是有限。
他虽没有像凌伯阳那样把和离挂在嘴边。
可容予“假死”后,她帮着姜予初收拾容予的遗物时,也在他的书房中发现了一份写好且容予已经签过名字的和离书。
那泛黄的纸张和早已干涸的墨迹,预示着容予生出和离的念头并非一日两日。
这样的容予,也确实跟宜昌姑母一样,做不到姜妧姎所说的惜取眼前人。
他和宜昌姑母一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绝不会勉强自己尝试着去喜欢。
个人好恶永远摆在第一位!
姜妧姎不禁反思自己,她是不是过于务实和理智了。
容予的话说完,姜妧姎却迟迟没有接话,却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容予心中忐忑,难道姎儿不赞成他的看法?
他凑到姜妧姎跟前,讨好道,“可是为夫的话让姎儿不快?”
姜妧姎看着他近在眼前的俊美无双的脸庞,心跳微微加速。
这样世人倾慕的男子,却甘愿在她面前俯首称臣,任谁能不动心。
她指责宜昌姑母眼高手低,不知惜取眼前人,何尝不是一种何不食肉糜。
或许容予和宜昌姑母是对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委屈自己,勉强自己做违背本心之事。
前世她也珍惜眼前人容齐了,尽心尽力地做好妻子的角色,可事实却是容齐不配!
可见珍惜眼前人本身就是悖论,珍惜眼前人的前提是眼前人值得!
对凌伯阳来说,宜昌姑母不值得,对宜昌姑母来说,凌伯阳似乎也不值当她屈尊降贵。
或许情爱一事,哪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最终逃不过得是遵从本心。
容齐不值得,可容予值得啊!
这样想着,姜妧姎莞尔一笑,抬起藕臂环上容予的脖颈,撒娇道,“我觉得夫君说得对极了!是我想窄了!”
“夫君,把衣服脱了!”姜妧姎说道。
脱衣服?
容予的脖颈上爬起一抹血色,青天白日,姎儿何时变得这般胆大了。
往日她对他白日宣淫一事总是颇多微词的,今日居然主动开口要同他……
不得不说,对容予来说姎儿的主动便是最好的春药,只片刻,他便浑身热起来,胸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灼烧。
容予怔怔地看着姜妧姎,他抬手捧着姜妧姎娇艳的脸庞,咬牙克制道,“姎儿乖~为夫也很想和姎儿共赴云雨,很想很想,可为夫待会还有公务……”
他手头还有许多事要做,要寻找阿姐的下落,要找能为姎儿解毒的噬心蛊和碧灵草,还要想办法撬开宜昌公主的嘴,掌握淳郡王更多的罪证,以备将来救出阿姐,为姎儿解毒后,能将淳郡王一党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今夜,今夜,姎儿晚些睡,等为夫回来,到时为夫定舍命陪君子,保证将姎儿服侍得妥妥贴贴,让姎儿由内而外地感到满足,好不好?”
容予说着便凑上前,想要吻姜妧姎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云雨?满足?
容予说得什么虎狼之词?
姜妧姎满头黑线,虽然知道这男人满脑子不正经,可竟不知他不正经至此!
她伸手将容予凑近的俊脸推至一旁,嗤道,“夫君,想哪去了?我是让你把衣服脱了,我好为你换药,谁要和你白日宣淫!”
她站起身,走到靠窗的罗汉床前,从床上的小几上端起一个托盘,走回来。
伤在背上,他不脱衣服,她怎么换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