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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楹风进来的老者,年约六十,须发半白,布满皱纹的脸有些沧桑,或许是饱受烈日暴晒,他面容黝黑,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拄着一根竹棍做的拐杖。

看起来老态龙钟,走起路来步伐又透露出不符合年龄的轻快和稳健,一看就是练过武。

姜妧姎观他模样,倒也没有青离说得那么疯疯癫癫,反而有种松风鹤骨的世外高人形象在身上。

一见到他,青离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上前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怒气冲冲地盘问道,“你这老头,好生不要脸!本姑娘好心送你簪子,你却偷我东西!”

看青离这反应,这位老者定是今日她在尧州城外偶遇的那位老者。

老者被青离拽得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他紧紧拽着自己的衣领,急道,“姑娘,松手,快松手,小姑娘家怎可如此粗鄙!”

青离横眉冷对道,“我粗鄙?”

“你不粗鄙吗?哪有小姑娘这样揪我一个老人家的衣领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因为老朽年纪大了,就不把老朽当男人!”

老者用眼神示意青离还抓在他的衣领上的手,他的衣衫本就破破烂烂,青离这一抓,几乎露出了他的大片胸膛。

青离不服气道,“谁叫你偷公主赏给我的东西?”

跟他在河堤交谈时,得知他无儿无女,靠左邻右舍接济为生,又看他穿得褴褛,想来日子过得不甚宽裕,便生了恻隐之心。

再加上想从他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消息,便把荷包里先前公主赏的一支普通的玉簪送了他。

想来是那个时候被他看到了荷包里的凤簪,他便趁她不注意窃了去。

老者义正言辞地纠正道,“不问自取视为偷!可老朽明明问过姑娘是否确定要把这凤簪送给老朽,姑娘亲口说得确定。如此老朽何来的偷字一说?”

“你…”

青离语塞了。

他问过吗?

青离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他好像确实问过,“姑娘确定要把这发簪送给老朽?”

“不是,你…你明明问得是发簪…”

她一直听到耳边的便是发簪,虽然她送的是玉簪,但玉簪也是发簪的一种形式,便没多想!

老者手下用了劲将青离的手从他的衣襟上拿开,而后不慌不忙道,“老朽问得是凤簪,姑娘听错了,莫要赖到老朽头上!”

发簪?凤簪?

是了,发和凤发音相近,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让她以为他说得是发簪,但其实他问得是凤簪。

这么说来,那个时候他就盯上了公主的凤簪?

那之后他们还畅聊了一个时辰,她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青离咬着唇,有些泄气,自己还是不够谨慎,才能在他手下吃了闷亏。

“明明是你故意…”

“好了!”

看两人有吵起来的趋势,姜妧姎叫停了他们。

“不知先生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听到公主叫他先生,青离不服气地插嘴道,“他哪称得上先生?就是个老骗子!”

姜妧姎含笑瞪了青离一眼,嗔道,“青离,不得无礼!”

虽然是瞪,但是那眼神中却并无怪罪之意,更像是安抚自家受了委屈的小朋友。

青离心头一暖,她又看了看老者,瘪了瘪嘴,不再吱声。

老者掏出一根玉簪,正是青离白日给他的那支,他上前凝声道,“今日能得长公主赏赐,特来谢恩。”

看到他还有脸掏出那根玉簪,青离气不过地哼了声。

姜妧姎轻笑一声,“先生费尽心机从青离那拿了本宫的凤簪,恐怕不是只为了谢恩。”

“这里没有外人,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听到姜妧姎没有把她当外人,温芷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老者犹豫了下,说道,“相信公主已经从这位姑娘口中听说尧州大坝不日将决堤,公主可有应对之策?”

“应对?先生说笑了。”姜妧姎面容平淡,“军国大事,民生福祉是文武百官该考虑的。本宫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又谈何应对之策?”

容予和青离诧异地看了眼姜妧姎,昨日公主可不是这么说的?

公主明明很关心尧州大坝一事,不然也不会让他们跑一趟。

怎么这会又与她无关了?

老者闻言也不急,他沉声道,“公主若真像你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也不会兴师动众地让这位公子和两位姑娘兴师动众地跑一趟了!”

姜妧姎勾唇笑笑,“本宫前夜做了场噩梦,梦中尧州大坝决堤。本宫不过是想验证一下梦的真假。”

“如今看来,梦也不见得全然不靠谱。本宫目的已经达到,旁的本宫并不关心!”

听姜妧姎坚持要袖手旁观,老者面上急了黢黑的面容上都微微泛红,斑白的胡须也在抖动。

须臾他又想起了什么,又恢复沉稳冷静的模样,“公主在老朽面前遮遮掩掩,可是怀疑老朽的身份?”

姜妧姎唇瓣动了动,居然被他看穿了,不过她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前世她就是太容易轻信他人,才落得一无所有,凄惨离世的下场。

虽然青离说这老者有些本事,可她连这位老者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过往来历一概不知,上来就向他和盘托出,也未免太不谨慎了!

显然老朽并不需要知道她的答案,他未等姜妧姎开口,便径自说道,“全天下最不应该怀疑老朽的人便是公主!”

“毕竟公主贵不可言与国运同气连枝的命格就是老朽亲手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