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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淳王清醒之后, 对苏半夏动了手,但最终还是顾念着两人之间的情分将她安置在后院,请了大夫为她治伤。

姜妧姎冷笑了下。

究竟是顾念着两人之间的情分。

还是顾忌苏半夏把他灭陆九渊全家的事捅出来会让他再无翻身的余地。

淳王兄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她。

好戏才刚刚开始,这点小手段比起前世淳王兄对她做得,简直是小打小闹!

晚膳时分

薛怀忆、青离和温芷希回来了。

温芷希见到姜妧姎,就径自跪了下来。

“直到前日,芷希才明白公主那日好端端地为何突然提起要芷希做平妻。”

坦白说即便她父亲是冤枉的,明面上她还是罪臣之女。

莫说平妻,即便给她贵妾的名分,裴阙也是冒着风险的。

如今看来,平妻只是幌子,长公主有心救她才是真!

“公主大恩大德,芷希没齿难忘!只是公主身份高贵,芷希身无长物,竟无以为报…”

温芷希说着,竟有些语塞了!

她不是不懂知恩图报之辈。

公主救了她,还愿意帮她父亲申冤,就是长公主要她的命,她也得给。

只是长公主为人谦和,并不会要她的命。

而别的长公主可能会要的,她给不起。

如今她身无长物,还要寄人篱下,对长公主的恩情只能说些场面话,她自己也觉得太过于儿戏了。

裴阙要帮她,是看上了自己这具身子,他要,她便给他,只要他能救她的父亲。

可是裴阙根本是在骗她!

两年了,他也就在她的催促下,派人给流放塞北的父亲送了几次御寒的衣物和银两。

这么点举动还被他天天挂在嘴边,让她记得他的恩情!

她不想多说什么。

父亲没有出事时,因为官清廉,乐善好施,再加上要养三个亲生的孩子,和一个非亲非故的青离,家中过得只能说饿不死。

是她自幼习得一手好医术,靠隐姓埋名在外为人治病赚些银钱补贴家用,家中光景才好些!

她本打算等再赚些钱,就开间医馆,这样父亲就可以一心为民做实事,不用过多考虑生计问题。

不曾想父亲却出了事!

她自己本就会赚钱,哪里需要裴阙的施舍!

若是医术能救父亲,她哪里需要委身裴阙?

还不是看中了他父亲殿前司指挥使的身份,是景帝亲信中的亲信!

孰料裴行俭压根没有帮她的打算,裴阙也根本劝不动他的父亲!

如今她一无所有,又拿什么报答长公主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姜妧姎命行云扶起了她。

“芷希姑娘,莫要将本宫的恩情挂在嘴边。你那日在裴府救了本宫,一报还一报,我们两清了。”

温芷希咬着下唇,小声道,“不过是些解星散罢了!”

不过是些解星散,再寻常不过,又如何能同长公主的救命之恩相提并论。

解星散是市面上常见的解蒙汗药的药物。

她在裴府过得如履薄冰。

裴夫人将她视为勾引自己儿子的狐媚子,时时给她脸色瞧,还给她下过几次套,要把她迷晕了送去妓院。

幸亏她自小以身试药,寻常的迷药对她用处不大,才得以脱险。

她怕裴夫人有后招,便配了些解星散,备在自己身上有备无患,也是歪打正着用在长公主主仆三人身上。

姜妧姎和容予对视一眼,是啊,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解星散。

只是若没有这再寻常不过的解星散,容予有没有命坐在这不好说。

姜妧姎笑道,“你这解星散可救了驸马一命!改日让驸马做东,谢芷希姑娘救命之恩!”

容予接道,“理应如此!”

温芷希听得云里雾里,不是救了公主吗?又关驸马什么事?

青离是知道内情的,只是在公主身边当差,首要的便是管好自己的嘴。

所以虽然她知道内情,也从未向温芷希透露过半个字。

她扯了扯温芷希的衣袖,小声道,“公主说你救了,你就是救了,芷希姐姐不要多问。”

姜妧姎巴不得容予和周白薇划清界限,自然不会将周白薇痴缠容予到不顾名节给她下华颜散的事说出去。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周白薇想要靠华颜散与容予有牵绊,她偏不让周白薇如意。

周家已对外放出口风,周白薇自小爱慕的并不是容予,而是薛怀安,两人才是两情相悦的一对。

裴府那日,是两情相悦的男女情难自禁所致。

这种说辞骗得过其他人,却骗不过那日捉奸的大军,毕竟周白薇情意绵绵地叫着的是容予,可不是薛怀安。

不过无妨,有姜妧姎在,那群人也不敢说三道四!

她只要堵住大部分人的嘴就好了,小部分的人随他们去!

姜妧姎给了青离一个赞赏的眼神,因容予和姜妧姎正打算开饭,便让他们坐下来边吃边聊。

“公主,这次多亏了芷希姐姐。”

刚坐下来,青离就忍不住替温芷希说好话。

“哦?怎么说?”

薛怀忆接道,“我们快马加鞭赶到了尧州大坝,顺着大坝走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还是芷希姑娘先发现河岸旁种的草不对,我们才发现了端倪。”

姜妧姎的眼神看向了温芷希,温芷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凝声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古往今来,大坝决堤十有五六源于白蚁作祟。”

“幼时,我听父亲讲过,匠人在修建大坝时,做好白蚁防治是重中之重。往往会在堤坝周围设置防护沟或者使用非木质材料隔绝白蚁。”

“我们到时尧州大坝的防护沟内竟长满了芨芨草,这种草最得黑赤土白蚁喜爱。往往芨芨草周围都会有成群的白蚁出没。”

“而距离尧州大坝不远处的竟种了许多桉树、樟树、刺槐等林木,这种林木在别处倒也常见,只是不宜种在堤坝处。只因白蚁也尤其喜爱以这些林木为食。”

“芨芨草和桉树等林木若只是零星见到也再正常不过,若是同时大量的出现,便不能不让人怀疑了。”

“所以我判断尧州大坝附近必有大量白蚁出没。”

温芷希说完,薛怀忆接道,“我们顺着这个方向寻了块土质松软的地段往下挖了挖,果然挖到了几只零星的白蚁。”

“顺着白蚁活动的轨迹我们找到了更大的白蚁巢穴,巢穴附近的大坝已被侵蚀,若是雨季,水位上涨,势必会有决堤风险。”

容予挑了挑眉,看了姜妧姎一眼,姎儿的梦竟不是空穴来风,难不成她的姎儿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姜妧姎却没有看他,而是皱着眉,认真地听薛怀忆说话。

“我们大概挖出了四五处蚁巢,在往下深挖的时候,我还发现尧州大坝存在偷工减料之处。”

“比如原本需要铺两层青石的,有几处竟只用了一层青石;原本该用生土的,却用了熟土。这样偷工减料出来的大坝就如纸糊一般,决堤是迟早的事。”

姜妧姎拧着眉思考到,如此看来,尧州大坝确实有问题,只是陆斐又是怎么断定四日后会决堤呢?

难道他真的仅看天相就能看出四日后会天降暴雨?

“可能看出几日决堤?”姜妧姎问道。

薛怀忆摇了摇头,他只能看出大坝有问题,必然决堤,却看不出何时能决堤。

姜妧姎又看向温芷希,温芷希也为难地摇了摇头。

屋内陷入了沉默,半晌听青离开口说了道,“可能是四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