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议大夫虽然只是五品的官,但职权却很牛逼。
他们能有权力驳回不合理的诏书。
王珪和魏征都是门下省的谏议大夫,他们只有在诏书没有颁布之前反对。
但是张大夫和林大夫,是中书省的谏议大夫,他们能上书收回已经发布的诏书。
这位太原王家的族长,想请两位一起上书,收回朝廷的诏书。
这样拍卖会就不成立,自己家被琅琊王家抢走的矿场就能收回来。
“两位大夫,此事还望二位能够出手相助,这矿场于我太原王家而言,意义重大啊!”
太原王家的族长满脸恳切,眼中满是期盼,朝着张大夫和林大夫深深作揖。
两位谏议大夫却很为难,他们是有这个权力,但不是他们说了算,他们只是能发起。
张大夫轻抚胡须,神色凝重,微微颔首道:
“王族长的遭遇,我二人深感同情。只是上书收回已发布的诏书,兹事体大,稍有不慎,便会惹来大祸。”
皇城官员谁不知道,京市监是陛下的人,这么对着来,不就是和陛下作对。
林大夫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不错,此举必然会得罪不少人,尤其是琅琊王家,他们势力庞大,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底,都是你们太原王家和琅琊王家的争端,凭什么让我们去冲锋陷阵?
王族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挺直了腰杆说道:
“我太原王家也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即便要与琅琊王家针锋相对,我也在所不惜。
况且此次诏书本就不合理,若不加以纠正,往后不知还有多少像我王家这般的人家会遭受不公。”
这其实就是在表态,我们王家会和你们站在一起。
张大夫和林大夫都是官场老油条了,你一点口风都不说,就想让我们为你办事,你这老头,真是长的丑,想的美。
张大夫又接着打太极:
“当初颁布诏书的时候,我们两人就和你说了,去和琅琊王家商量一下,是你自己不愿意,现在又来让我们上书。”
提起这个,这位王族长就来气。
当初你们是好心吗?还不是想讹我们王家。
两人都想和王家联姻,但也不看看你们家世,拿都拿不出钱来,凭什么啊?
但如今形势比人强,王族长心里嘀咕,脸上没表现出来。
林大夫也接着说:
“要我说啊,王族长这事还是算了吧,你们太原王家又不是只有一个铁矿,什么煤矿,石灰石矿不都有嘛。”
王家曾经给了李渊很多帮助,李渊虽然没在政治上给多大好处,但这些矿的开采权确实给了不少。
李渊也不是傻逼,你们都这么有钱了,还给权,那岂不是得逆天?
王族长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二位大夫,当初是我糊涂,没听进二位的良言。可如今这局面,实在是逼得我太原王家走投无路了。
只要二位肯出手相助,王家定不会亏待二位。”
张大夫眼角余光瞥见礼单上的内容,心中一动,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将礼单轻轻推了回去:
“王族长,您这是干什么?我们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动辄收受财物?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林大夫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忖:这张老头,表面上清廉正直,实则心里早就被那礼单上的财物勾了魂。哼,我可不能被他比下去。
于是,他也开口道:
“王族长,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这上书收回诏书,光我们两人可不够,还得有其他官员支持才行。”
王族长一听,心中明白这是两人在索要更多好处,咬咬牙说道:
“只要能夺回矿场,其他官员的疏通工作,我王家也会尽力。
只要二位在朝堂上牵头,振臂一呼,想必会有不少正义之士响应。”
王族长知道,两人是想娶王家的女儿,但王族长就是不想同意。
想娶王家的女儿,给出的聘礼最起码都是数十万贯。
光王家有记载的,最低都是三十万贯!这都能买三个铁矿场了。
如今为了一个铁矿场,嫁出去两个女儿,他还没傻到这个地步。
张大夫摸了摸下巴,心中暗自盘算着,面上却依旧端着那副沉稳的模样:
“王族长,您的决心我们能感受到,可这朝堂之上,人心复杂,即便有正义之士响应,若没有足够的筹码,也难以成事啊。”
这话一出,他眼角余光偷偷瞥向王族长,试图捕捉对方神色的变化。
林大夫心领神会,紧接着补充道:
“是啊,如今局势微妙,那些平日里与咱们走动的官员,也都在观望。
就拿那个薛世良来说吧,他一个地方官,还帮着在拍卖会上搅和。
如果我们出手,恐怕更多人也会对我们下手,毕竟不是只有你们家损失,很多人也得利了啊。”
张大夫又接着说:
“其中就有兵部尚书杜如晦,他们杜家这次也拿到了一个铁矿。
你也知道杜如晦和陛下的关系,杜家又是长安本地的大族,我们很难办的。”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王族长都心烦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两人听到这话就是一愣,不等他们反应,王族长就对身边的家老说:
“你去告诉两位小姐的父母,让他们回去吧,今年是没办法谈他们的终身大事了。”
张大夫和林大夫一听就急了,你早点说嘛,我们也不至于和你在这里打太极了。
张大人赶紧拦住家老,对王族长说:
“虽然这事很得罪人,但我们为官的不就是为了主持正义。”
林大夫也赶紧接话:
“没错没错,我们在其位就该谋其职。”
两人以为,王族长这是想嫁女儿了,但其实王族长是故意引导,他只是说了谈谈,还说真的嫁。
王族长也不想这么耍两人,但没办法,你们这样和我打太极,我不耍点招数不行啊。
王族长满脸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二位大夫如此深明大义,实在令王某敬佩。我就知道,这朝堂之上还是有正义之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