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莫笑相公痴 > 第48章 伽蓝寺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待那苦行僧念完,众人骑上骆驼朝大漠走去,只走了几日,便在那苦行僧的带领下来到了疏勒城。

眼见那苦行僧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众人进了城也不敢耽搁,问了路人便径直去了伽蓝寺。

众人远远就看到一座七层宝塔气派的矗立着,走到近处,才看清一圈明黄砖墙围着一个小寺门,门楣上的匾额写着“伽蓝寺”三个大字。

慕容辞忧脑海中忽然闪过念慈的小脸,那年幻化寺被烧毁,他带着念一法师的嘱托,将念慈送到这里修行.......

伽蓝寺门前,棠不苦拍拍念慈的肩膀,轻声嘱咐着:“念慈,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闻言,念慈眼里流出泪水,在脸上冲开两条明显的水痕,他紧紧抓着棠不苦的手:“棠不苦,你也不要我了吗?”

棠不苦一时语塞,他蹲下身来,替念慈擦了眼泪:“念慈,你可是幻化寺最有慧根的弟子,要听念一法师的话,在这里好好修行......”

正说着,伽蓝寺的寺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僧人低声着:“阿弥陀佛,住持让我接念慈法师进去”。

棠不苦忙将念慈推向那僧人,扯出难看的笑:“念慈还太小,有劳法师之后多多照顾他了”。

那僧人笑而不语,只是伸手来拉念慈,念慈哭的满脸通红,却怎么也不愿松开棠不苦的胳膊。

闹了许久,棠不苦终于狠下心来,强行掰开念慈的小手,转身走了,念慈还想再抓,却没站稳重重摔在地上.....

唰唰唰,洒扫的声音让慕容辞忧回过神来,只见一个僧人正低头扫着台阶。

“弘...弘一”,那个瘫在骆驼上,奄奄一息的苦行僧,使劲力气可只能发出极轻微的呼喊,那洒扫僧听到有人喊他 ,抬头去看。

和自己一样的僧衣,那洒扫僧急的扔了扫把,小跑着去接住那个快要掉下来的苦行僧,看着他浑身血污,惊讶的喊出声来:“师...师兄,你怎么了?”

寺里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眼见那苦行僧受了重伤,都泪眼婆娑的上前扶他,那苦行僧还是坚持不住,无力的瘫在地上。

直到一个满脸沟壑,身披黄色袈裟的住持出来,那苦行僧才从怀里掏出那半卷残破经书,递给那住持,又轻声嗫嚅着:“住...住持,师兄,师兄回不来了,他让我一定把......”

话音未落,那苦行僧再也坚持不住,两脚一蹬魂归西天。一众僧人愣在原地,小怀礼再也忍不住,抱着慕容辞忧哭起来。

“阿弥陀佛”,那住持双手合十,对着那苦行僧念诵一句,众僧都低头默诵,再抬眼时,慕容辞忧看到那住持眼里转着泪水。

宋济泽也双手合十施礼作别,那住持却温声道:“多谢诸位救我徒儿,若不嫌弃,便留在寺里休息吧”。

眼见天色渐黑,众人都灰头土脸的一副疲态,又不知下山是否还能寻到住处,宋济泽便应承下来:“有劳住持,我们叨扰休整两日便离开”。

那住持一挥手,几个僧人抬起那苦行僧的尸体进去,另外几个僧人引着宋济泽他们进去。

借了热水众人洗漱一番,宋济泽又问住持要了些草药,嘱咐梦溪熬煮药汤给慕容辞忧和那昏迷的少女送去......

吃了斋饭,夜已更深了,伽蓝寺却依旧灯火通明。

法堂里,佛祖雕像下躺着那死去的苦行僧,众僧人给他换了衣服,洁净了面孔,又围着他念诵起经文咒语......

众人在门口看着,不敢进去打扰,宋济泽低声嘱咐一句:“你们早些休息”,说着,就走进法堂,端坐在一处空地上,和僧人们一起念诵起来......

众人知道自己待着也帮不上忙,于是各自回了僧房休息。

慕容辞忧耳边一直回响着,震天响的佛经声,由刚开始的清晰洪亮,到最后混沌成一片模糊的低语,他回想起前世自己也曾送念慈来这寺庙......

伽蓝寺门前,念慈摔在台阶上,棠不苦心疼的皱起眉毛,可转身却换了一副嬉笑不屑的面孔。

“傻和尚,你真当我多喜欢你呀,幻化寺烧毁的那一天起我就自由了,要不是你这个拖油瓶跟着,我早就行走江湖去了,呸!”

念慈看着棠不苦满脸厌弃的神情呆住了,他止住了哭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棠不苦,怯怯的喊了一声:“棠...棠不苦?”

念慈,对不起,等我查明住持惨死的真相,等我幻化寺众僧的仇,我一定来接你......

棠不苦心里应着,却强忍着没有回头,他飞速跑下台阶,生怕自己一回头就忍不住要带走念慈。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慕容辞忧被一双小手摇醒,他下意识的抱住那人轻声唤着:“念慈,对不起,我......”

“哥哥,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慕容辞忧这才看清,眼前的不是念慈而是怀礼,他苦笑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怀礼继续道:“念慈是谁?哥哥在梦里一直叫他的名字。”

慕容辞忧忙捂住怀礼的嘴巴,又看看门口,见没人过来,才小声叮嘱着:“我...我做噩梦乱说的,千万不要告诉法师”,怀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咚~嘹亮的钟声响起,怀礼早已穿好衣服,于是跳下床帮慕容辞忧拿来衣服,等慕容辞忧穿好衣服,怀礼也叠好了被子,慕容辞忧欣慰的摸摸他的小脑袋。

一开门,慕容辞忧就看到院里的众人,阿毅似乎还没睡醒,伸着懒腰打哈欠,天赐低着头跟在他旁边,而梦溪身边则立着一个少女,一直昏迷的少女似乎清醒了......

几人互相点头示意,便一起去了斋堂,不大的斋堂上坐满了人,趁着僧人念诵经文的间隙,慕容辞忧眼神来回寻觅了好几次,可始终没看见宋济泽.....

吃罢斋饭,众人刚从斋堂走出来,就迎面撞上宋济泽和住持,只见那住持两个松松垮垮的眼圈,都积着浓重的黑色,很疲乏的样子......

那住持沉声说了几句,僧人们双手合十应了,便纷纷忙碌起来。

“住持说了什么?”阿毅有些好奇的望向梦溪。

梦溪还没开口,宋济泽却主动解释起来:“诵经超度封入棺椁,转世轮回早登极乐”,他明明是解释阿毅的困惑,可不知为何,眼睛却紧紧盯着慕容辞忧......

慕容辞忧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刚想拉着怀礼施礼离开。

却又听到宋济泽沉声道:“一炷香后,众人随我上山送那苦行僧”,说罢,刚想转身。

梦溪身边的少女却低声哭起来:“法...法师,我实在害怕,我能不能......”

梦溪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又替她辩解着:“法师,那里阴气太重,她刚恢复神志,还要多加休息.....”宋济泽稍加思索,轻嗯一声答应了。

众人各自回屋休息。

梦溪送萨丽进屋,又轻声嘱咐她:“你留在寺里好好休息”,说着,她又给萨丽掖了掖被子,“谢谢你,你对我真好”,萨丽笑着抱住梦溪。

梦溪愣了一下,刚想推开,却想着她大病初愈,于是也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很快就能痊愈了”。

一炷香后,院子里多了一具船型棺椁——两端尖细而中间宽大。

“这是什么怪东西?”阿毅刚想走近看的更清楚些却被梦溪拉住了:“别乱动,那是棺材”。

“啊?这么奇怪的形状?”阿毅收住脚,但心里更疑惑了。

“疏勒国人信奉船棺能带亡灵渡过苦海,早登.......”

梦溪的话还没说完,就响起一声钟响,只见两个僧人抬着那卷裹着尸体的白布;第二声钟响,两人将那白布放进棺材盖好;第三声钟响,众人抬了棺材朝山上走去。

慕容辞忧担心路途遥远于是劝怀礼:“你在寺里好好休息,我们一会就回来”。

怀礼不说话只拉着他的手,泪水一串串掉出来,慕容辞忧隐约看到念慈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是也不再劝,拉着他的手一起走。

阿毅刚走几步,却察觉出不对劲来,刚要折返回去,却被梦溪拦住了,阿毅急忙解释:“天赐,天赐忘记了......”

梦溪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提醒道:“小点声,萨丽又想起他哥哥的惨死,怕的不停发抖,我也怕天赐看到棺材想到那村子,所以让他们互相照顾着......”

阿毅一听恍然大悟:“梦溪姐姐说的极是,万一天赐想起什么那就遭了......”

众人走了许久,直直走出城去还不停止,走到天色擦黑,才走到一群连绵的沙山前。

即便周围昏暗不清,慕容辞忧还是看出其中一座沙山的异样,十几米高的沙山上,四处插着大小不一的木板......

直到几个僧人点燃了火把,众人这才看清,那些木板上宽下窄,犹如无数支船桨......众人明白过来,这是一座极大的坟冢。

一众僧人绕着那沙山排开,盘腿而坐诵起经文来,只有四个身强力壮的僧人,抬着棺椁扛着船桨一般的木锨,一步一步走上沙山。

在那沙山的半山腰,他们寻到一处空地,用木锨挖了坑,又将那船型棺椁放进去埋好,又将其中一支木锨立在他的坟前......

诵经、赶路,忙活了一夜还没走回寺庙,怀礼又累又困,每走一步就要歪倒一下,慕容辞忧干脆蹲下身背着他走。

走了一段,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来”,话虽简洁可声音确是极熟悉的。

慕容辞忧不想麻烦宋济泽,于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可那人却强行将怀礼抱过去.......

第二天清晨,众人终于赶回伽蓝寺。

寺门前,有个娇小身影走来走去,直到看到众人,那人才小跑着跑到梦溪面前。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萨丽一边替梦溪拂掉肩头的沙土,一边轻声问着。

慕容辞忧却隐约闻道一股奇异的香气,他定睛看了看那个满眼焦急的少女。

“别提了,这走了一天一夜,看,可真是要累死我了”,阿毅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怨着。

“天赐呢?”慕容辞忧淡淡的问着,阿毅也反应过来,环顾一圈没见到他,于是也问着:“对了,天赐呢?”

“哦,他说心里难受,吃了早斋又去休息了”,萨丽一脸担心的说着。

心病还需心药医,而天赐的心药,恐怕已经随着那个村子灰飞烟灭了,众人一时默住不再言语,进了寺庙草草吃了斋饭就去休息。

直到晚上吃斋饭的时候,众人才又看见天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看不出悲喜。

梦溪忍不住轻叹一声:“哎,这样压抑着怕是要出大事......”

入夜,慕容辞忧哄睡了怀礼,独自一人到院里赏夜景。天上虽没有就皎月,却繁星满天,如同黑绸上的宝石一闪一闪.....

慕容辞忧笑起来,不知道那些年,念慈有没有看到这样好看的星星,即便有,他那样一心只读圣贤佛经的人,估计也不曾注意过吧......

其实他不止一次来过这伽蓝寺,却一次也没有进去,那时的他连自己的温饱都顾不住,也怎么能打扰念慈修行呢?

可即便和念慈说了狠话,他还是舍不得念慈,那个他从幻化寺门前哄着的婴儿,那个他一点点带大的弟弟,哪里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呢?

如果玄心住持那晚没有陪皇帝接迎佛骨,如果没有那场恐怖的暴乱,如果没有.......他会和念慈成为一辈子的兄弟吧?

慕容辞忧正想着,忽觉一阵冰冷,不知何时,泪水顺着眼角流进嘴里,蔓延开一片酸涩.....

呜呜~,慕容辞忧隐隐听到一阵哭声,回头一看,萨丽的屋里还亮着灯,一人似乎拉着她在说着什么,慕容辞忧忙擦了眼泪准备回去。

刚走几步,却见萨丽的屋里熄了灯,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竟是梦溪,梦溪没想到会遇到慕容辞忧,可还是关切着:“怀玉兄,还没睡?”

“她怎么了?”慕容辞忧白天就觉得萨丽有些奇怪,夜里又这样哭诉不知所为何事。

“萨丽......她说要削发为尼”,梦溪平静的说着。

闻言,慕容辞忧却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当初那少女寻死觅活的要跟来,眼下却突然改了主意要出家,若是一心向佛,那当日被救之后便能削发为尼了,又何必经历此后的种种惊险?

慕容辞忧还想再问,梦溪却一脸苦恼的告辞:“怀玉兄,早些休息”,说罢,便转身走了。

慕容辞忧又悄悄绕到僧舍的后面,潜在萨丽房间的窗户下,细细听着,果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透过窗纸,慕容辞忧看到萨丽,正吹着火折子,极谨慎的看着一张形状奇怪的纸,似乎是从哪里潦草撕下来的,萨丽手指笔画了半天,又将那东西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慕容辞忧细细回想起来,昨天只有安布汉、天赐和萨丽在寺庙,安布汉一路唠叨心疼他的骆驼,每经一处休息,都恨不能没日没夜的照料那些骆驼。

有接触的,估计只有萨丽和天赐两人,难道...难道是天赐欺负她了?一想到这,慕容辞忧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了斋饭,收拾好行李在院中集合,可等了许久,都不见萨丽出来,阿毅有些着急的去敲她的门。

萨丽开了门却不出去,众人只好进去,却见她迎着宋济泽款款施礼:“多谢法师多日照顾,此去一别后会无期了”。

说着,萨丽就转身走到床边,将仅有的一件衣服和几本经书,裹进包袱里。

众人被她的话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慕容辞忧淡淡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不妨大胆的说出来,法师会为你做主的”。

说着,慕容辞忧就冷冷的盯着天赐,却见天赐也是一脸懵懂,一副弄不清眼前状况的样子。

闻言,萨丽却愣住了,就连要收进包袱里的经书也掉在地上。

萨丽并不言语只是低声哭起来,慕容辞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梦溪一脸为难。

梦溪?不对啊,梦溪是个女人又怎么会欺负她呢?

不等慕容辞忧再问,萨丽又擦了泪:“大家都知道的,我心悦梦溪哥哥已久,可不论我怎么告白,他都不愿娶我,既然如此,我便只有和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说着,萨丽又呆呆的看着梦溪,似乎在等她的回心转意。

长久的沉默后,梦溪终于开口了:“小生就此告辞,望姑娘珍重”,说着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

这样决绝的梦溪,慕容辞忧还是第一次看到,可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梦溪想让那痴情少女失望的计谋罢了......

那少女似乎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扑到床上痛哭起来,阿毅刚想上前拉她,就被慕容辞忧拉住了。

慕容辞忧从怀里拿出一个承露囊,放在萨丽身旁,淡淡道:“一路小心......”,至此,似乎再无其他能做的事了。

阿毅也为难的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经书,将散落的规整,将翻开的合上.....

忽的,慕容辞忧看到,阿毅手上正合着的那本经书,书页竟不规则的残缺着,似乎是被谁撕破了......

可极爱护经文的寺庙,又怎么会这样对待经书?

慕容辞忧蓦的想起,昨晚看到萨丽指画的那张破纸,他立刻接过阿毅手上的那本经书,悄悄藏在袖子里,阿毅忙着整理其他经书,并未察觉什么不对劲......

众人走出寺门,住持已在门口等他们。

“阿弥陀佛,诸位居士的通关文牒已盖好官印,此去一别,多多珍重”,那住持说着又双手合十施礼,众人接过文牒,纷纷朝主持施礼告别。

宋济泽本来已经走下台阶,却突然回过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住持,那晚你说的轮回转世可是真的?”

那住持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答案早已在法师心中。”

慕容辞忧听得云里雾里,好奇宋济泽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于是转头看他,却正好对上宋济泽的目光,不知是不是错觉,慕容辞忧竟从他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惊喜......

驼队在台阶下等着他们,几日不见,原本瘦的皮包骨头的骆驼,竟被安布汉照料的有了精神。

安布汉见阿毅过来随口问候一句,手上却忙着收紧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将那酒囊塞了又塞,生怕一会被宋济泽看到。

阿毅顾不上和安布汉寒暄,急切的问着梦溪:“我们就这样走了?她这样真的没事吗?”

“我们本就走的死路,她去尼姑庵,反倒能寻一条安稳的活路”,梦溪手上紧着行李,淡淡的说着,阿毅一时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