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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斯进屋之后，神情看似自然，实则内心忐忑。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招呼白晶晶过来，可眼神却不自觉地偷偷瞥向卡因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与卡因的视线相撞
维尔斯心里“咯噔”一下子，触电般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的躲到了奥维身后
白晶晶也是感受到了维尔斯害怕的情绪，它从后面往维尔斯小腿处那么一拱
维尔斯“雾草”一声，一屁股坐在了白晶晶身上
这一切，奥维尽收眼底，维尔斯脸上藏不住事，从他见到卡因的第一眼，奥维就发现了不对劲
起先，奥维以为是因为维尔斯害怕卡因的恶魔身份，但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这样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维尔斯害怕卡因
卡因无视了奥维暗藏杀意的目光，他先是在屋子里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
随后，他又将那充满探究的目光移到了坐在白晶晶身上，捧着草莓悠然自得地rua着的维尔斯
还没等他往前靠近一步，就被奥维挡住了
奥维的身形将维尔斯挡的死死的，护的很紧
卡因对上奥维冰冷如霜的眸子，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也没有出声询问
他轻轻一招手，房间里的木椅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一下子飞了过来。他顺势优雅地坐下，面带微笑开口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甚至是我的名字……
刚遇到你的时候，你还在卑微地给贵族擦皮鞋……如今已经成长为这么强大的存在了啊”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维尔斯都不知道该震惊奥维给人擦鞋，还是卡因有多早认识了奥维
奥维神色一暗，缓缓开口道
“我确实没想到还有没被驱赶到虚无之地的恶魔……又或许，是有人帮助了你”
卡因微微一笑，轻轻靠在椅背上，双腿优雅地交叠，回道
“我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见面……不过，并没有人帮助我
说实话，你的计划近乎完美，不过作为长辈，还是需要指正你两个错误”
他说着，微微弓下身，撑着下巴继续出声
“你不该在一个身份未知的恶魔前施展魔法
虽然人类改变的魔法对于恶魔而言是无法学习的存在，但当年魔法的改编，也有恶魔的一份功劳
还有一点，就是你可爱的恋人……
不得不说，他的面部表情确实很丰富，演戏，也很逼真
不过，你们既然是伴侣关系，其中一方有危险，另一方却能安然自得地找人帮忙？
可别说你的恋人是个普通人，他能收录使魔，又能差到哪里去？”
维尔斯听完，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卡因好可怕
不过奥维没这么想，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用魔法让法尔伽消失的举动确实是他大意所致
他本来想着，恶魔被关在虚无之地那么久，对于人类所改编的魔法也已经生疏
但他真的没想到还有没被驱赶进入虚无之地的漏网之鱼
至于维尔斯……他真心觉得危险目标交手的时候，不需要维尔斯涉险来帮助
没想到这居然会成为可疑的理由
奥维不理解，不想理解，一点都不想
……
卡因看着奥维严肃的表情，不由得轻笑出声，他直起身子，带着几分戏谑道
“虽然不知道你跟那个血族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你对他的杀意做不了假……假戏真做，也很逼真
你的恋人也很特别，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忍不住信以为真……”
卡因跟个导师似的，点评一堆，关键奥维都没反驳。维尔斯有点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了
抛开那张跟贺祭一样的脸，维尔斯总觉得卡因这个“魔”散发出来的气场很恐怖
有一种跟法尔伽很像的感觉，但又不太像，总之就是很令人难受的磁场
（卡因不是被放出来的，也就是说，他躲过了驱逐……
如果说，卡因不是被放出来的，那他会是哪方势力呢？嘶……可是他为什么会躲掉驱逐啊
看大佬的反应，这种事情好像根本不可能一样……）
维尔斯心里泛着嘀咕，前面沉默许久的奥维也终于有了动作。他跟卡因一样，弄来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当然，他依然将维尔斯挡在身后
……
奥维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着大腿，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按照人间的礼数，你算是我黑魔法的启蒙导师，我对你的态度理应客气一些
感谢你有用的点评，我也有话要问
你就算没被驱逐过，力量也会因为五百年前的那次乱斗而受到禁锢
在主世界生活了五百年的恶魔，想必也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
登上这艘船，说明你也对龙有想法
你知道我们在做戏，还配合着我们演出，那么真正需要合作的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整个空间仿佛被冻结，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卡因望着奥维那一丝不苟、一板一眼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
“你这个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再次开口说道
“你说的对，我的力量确实有所受损，再加上王施展的结界，把我原本的力量磨损的跟巫师别无二致
我的目标确实是龙，但我不属于任何势力……你们找龙族可能是为了消失的炎龙
但我不是……不过
如果非让我在毁灭世界和弑神这两个选项中选一个，那么我会选择弑神”
维尔斯听完，在心里默默地给卡因打上了好人的标签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最终如何还得看奥维的态度
奥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询问
“我们的目标一致，但用途却不一样，你找龙不是为了炎龙，那是为了什么”
卡因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
“他是我的东西，用人类的话来说，他算是我的朋友”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再度凝固，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奥维神色依旧淡淡，说道
“那看来，这个合作是谈不拢了？”
卡因对奥维说的话没有过多在意，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奥维的眼睛，再次出声
“利用五色龙找到炎龙，不是只有杀龙取心这一种邪术
还有其它办法
至于这个，就是我合作的条件，你们帮我弄出关押在德萨城的东西，我帮你们找到净土”
这个条件诱人且大胆，维尔斯没忍住从后面梗个脖子瞄了一眼卡因
卡因说这话的时候怪严肃的，看着不像骗人
（恶魔和龙成为了朋友？好逆天的组合，可是…龙为什么会被抓住呢……？）
维尔斯想到这里，正想缩回去，结果却在奥维颈间闻到一股清香
这味道维尔斯死也忘不掉，他昨晚可是跟猫吸猫薄荷一样一直抱着奥维吸
于是，他缩回去的时候，又没忍住嗅了嗅。奥维感受到维尔斯那细微的动作，眉尾轻轻一挑，却也没说什么
而此时的卡因，目光在奥维和维尔斯之间来回移动，眼神中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维尔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想掩饰一下，就听到奥维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的条件我会考虑，在此之前，你对神谕的事情了解多少
你躲过了驱逐，说明你参与过五百年前，先王围剿精灵的时刻，那次围剿，你又了解多少”
听到这话，卡因微微眯起眼睛，思绪瞬间被拉回到那个血腥的过去
……
五百年前，原本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变得如浓稠的血一般红
高挂在天空的太阳被一轮诡异的月亮渐渐侵蚀，整片大陆被黑暗笼罩，一片昏暗
四位先王，各自率领着自己的士兵，与始祖带领的血族、堕落之神带领的恶魔，一同对精灵展开了围剿
他们在世界的中心，耗费巨大的魔力建设起高高的结界，将精灵们美丽而宁静的家园严严实实地困在里面
那些士兵们的眼神如同饿狼一般，贪婪而凶狠地凝视着美丽、纯洁的精灵们
先王们一声令下，残酷的围剿就此展开
精灵们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反击恶魔跟血族，但面对人类，他们却无法出手
金色的血液如泉水般洒满大地，那一天，所有魔法生物都发出了痛苦的悲鸣，娇艳的花朵瞬间凋零，翠绿的绿树瞬间枯萎
世界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与黑暗之中
然而，王们的围剿却没有因此而停止，他们对庇佑了自己好几百年的精灵们毫不留情，眼底满是厌恶与贪婪
直到最后，先王们高高地举起精灵长老那鲜血淋漓的头颅，向世界宣布了他们的胜利
他们狂傲地说道
“世间最后的邪恶与压制不在存在，我们不该看他人脸色存活于世，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这场血腥而残酷的围剿，至此才终于拉下了帷幕
想到这里，卡因闭了闭眼，缓缓开口道
“有些真相，反复揭开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罪恶
我看着他们将精灵残忍的屠戮，将这世间的善磨灭，而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眼睁睁看着那些美好的东西消失”
说到这里，卡因顿了顿，看向奥维再次出声
“我不清楚你们知道多少，但是有血族的参与，想必你们知道的也不会太少
我希望关于围剿的话题到此为止，我不想刚对这个世界有点盼头，就又因为那段回忆而磨灭
还有，关于神谕的问题，我并不知情，我只知道神会摧毁世界”
奥维听了卡因的话，神色依旧冷淡，却若有所思。维尔斯在后面缩了缩脖子，眉头微蹙
他虽然没亲眼见过精灵被屠戮的场面，但卡因刚刚说的话，那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悲凉与厌恶，让他莫名代入
片刻后，奥维打破了沉默
“你不知道神谕，那又是怎么知道神要摧毁这里的？”
卡因歪了歪脑袋，勾笑道
“我可爱的宠物告诉我的”
奥维了然，卡因说的宠物就是德萨城的那条龙，那个奖品
而五色龙跟炎龙的血脉牵扯极深，动物对灾难的感知力特别强，更别提炎龙这种强大的生物
它感知到了危险，又因为血脉的缘故，让五色龙也有了危机感
而卡因作为龙的“主人”，那他了解一点内部情况确实不奇怪
那么这次盛会到底针对的是谁……
答案或许已经出现了
想到这里，奥维对卡因的防备之心也有所减少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身子微微一侧，露出身后正 rua 着草莓的维尔斯
“你认识他？”
奥维问道
此话一出，维尔斯一脸懵逼地“啊？”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看向卡因，可当目光触及卡因那张与贺祭极为相似的面容时，心中恐惧瞬间涌起，又害怕的收回了视线
卡因则饶有兴趣地看着怂怂的维尔斯，歪了歪脑袋，说道
“应该……不认识，但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很亲近的味道”
奥维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卡因，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以确认其所言非虚
只有在确定眼前的人没有说谎之后，他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杀心才缓缓收起
对于“撒谎”一词，奥维再熟悉不过。曾经的他，也难以分清“骗”与真情实感
那时，欺骗者会装出许多无比真诚的表情，他曾经单纯而愚蠢地将这些伪装信以为真，因此栽了一个又一个跟头
自那以后，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他再也不用分辨那些看似真情实意的表情背后，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只需要跟着自己的直觉或判定走
直到他遇到了法尔伽，或许是与这位顶级骗子长久的相处，让奥维能够分清何为真心，何为伪装
再到后来，遇到了维尔斯
他还是第一次见，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的，就算演戏，也是漏洞百出
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维尔斯在瞒着什么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
……
维尔斯被两道目光注视着，让他莫名有些心虚。他也明白不该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摆出这副姿态
可是，他真的是太害怕了
贺祭死前的那一幕幕不断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犹如挥之不去的噩梦，让他难以自控
就好像，好不容易被深埋在心底、试图遗忘的噩梦，再度张牙舞爪地浮现，几乎要让他窒息
但他也明白，如果一直保持这种战战兢兢的状态，任谁都会心生疑虑
他也不想这样
所以，既然已经决定要放下过往，那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去尝试接受卡因
想到这里，维尔斯抿了抿唇，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缓缓抬起眼眸，对上卡因的目光，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讪笑
“哈哈，不好意思啊，我之前遇到了一个恶魔，她精神有点不正常，我有点后遗症”
这个借口看上去挺完美的，毕竟那时候他是真的被吓到
卡因看着维尔斯那一脸怂样，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说道
“恶魔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你会被恶魔盯上，说明你很独特
他们对美味的东西总是显得无比疯狂，给你造成不好的回忆，很抱歉
不过，他们的品行，还是不要强加在我的身上”
维尔斯望着跟笑面虎似的卡因，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心中总有一种正在被老师授课的感觉
奥维听着两人的对话，神色一暗。半晌，他站起身，再次询问卡因
“变形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