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上一章补了很多字数,可以回头去看看,然后再回来。
江流放下了日记本。
没有说话。
而是把电话打给了陈舒挽。
她接了电话。
“喂,看完了?”
“看完了。”
“什么感想?”
“你真是有病,赶紧跟我回南江。”
“我不,我要改变。”
“你这辈子都改变多少次了?也没见你哪次改成功!”
“江流,这次我会成功的。”
“你在哪里?”
“我的出租屋里。”
“等我。”
江流站起身准备离开,发现廉贞也跟在他屁股后面。
“你跟着干什么?”
“你们是不是要重归于好,然后做爱做的事情了?”
“我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真不能让我也参与其中吗?”
“滚蛋!”
可是任凭江流再怎么说,廉贞也非要死皮赖脸的跟着。
还说自己能当免费司机。
还能领路。
...
陈舒挽没在出租屋里。
她在教堂。
大半夜的教堂早就关门了,她愣生生打电话给神父叫他来开门。
别问为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任凭神父再有态度,他也得吃饭。
她站在圣坛前,抬起头就是祭坛画《最后的审判》。
周围是刚刚点燃的烛火。
唱诗班席位上正陆陆续续的有人进出,匆忙的连管风琴都掉在地上。
他们都是被神父一个电话打过来的。
对话内容大概是:“有大活接不接,给钱。”
唱诗班今晚的演唱内容主要围绕赞美诗进行,比如现在正在吟唱的“奇恩异典”。
大概讲述的是个被上帝救赎的故事。
陈舒挽这个人其实就适合这种地方。
她站在鱼龙混杂的纹身店里显得格格不入。
但站在教堂中心,当肃穆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空间里时。
她像是游走在人间的天使。
“麻烦问一下,请问今晚是要举行什么活动?”
“审判。”
这句话又把神父干愣住了。
这年头教堂举行的最大活动就是举办婚礼。
审判这种东西,他也没主持过啊。
再说谁来这地方审判?你指望神降下一道天雷劈死罪人?
“你什么也不用干。”
“那我去侧堂休息一会?”
“你得站在这里,不然没有氛围感。”
“你在侮辱我。”
“不会亏待你的。”
神父听到这句话后气冲冲的石制祭坛之上。
然后一动不动的当起了挂件。
“走流程啊。”陈舒挽朝着他喊了一句。
“回忆自己的罪过。”
“哦。”
陈舒挽闭上眼睛,开始回顾自己的一生。
她的日记很多,只有折页的才被江流见过。
其余的都是她独自行走的旅程。
她是个坏孩子。
她本就是个会带来不幸的人,除了她的父母、奶奶和养父母以外。
人生路上很多过客都被她影响过。
甚至有些时候是她主动影响。
人的心理是会变态发展的。
当不幸成为常态的时候,行为就会开始非常规化。
比如她在孤儿院燃起的火。
接触我后发生不幸是早晚的事,我早些点燃这把火怎么了?
甚至在长大后,她也秉持着这样的行为。
追求者被她当“不当人”的玩弄。
几个和江流有关的女孩都被她算计其中。
江欣在她的蛊惑下学会反抗,锒铛入狱。
江流的室友孟子,在她的阴暗想法中当了把舔狗,在门口听声。
甚至连在地下商场相处不久的商贩,也被她折腾的够呛。
人的一切行为都有目的。
陈舒挽的目的是什么呢?
“主,请原谅我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在制造痛苦中享受乐趣。”
她在心里默念。
耳边只有肃穆的吟唱声传来。
“主,请再次原谅我数次忏悔,都不曾真正做出改变。”
她知道自己每次都说改变。
可其实从来没有变过。
她的内心永远停留在童年时期被摸头奖励的午后。
她的所有行为都不是为了变好而变好。
而是期盼着获得一些“爱”的奖励。
可她童年时和江流真的有爱吗?
流鼻涕的小孩当时懂什么是爱吗?
江流根本就不懂,只当她是一个童年伙伴而已。
只是她在一味的追求得不到的东西。
于她而言,不幸比吃饭喝水都简单。
所以只有那些得不到的,她才努力的去追寻。
在“骗了江流这件事”上,她没骗人。
最早由她亲口讲述的故事里,有真有假。
那段故事的核心是为了塑造一个,心理医生爱上患者后爱而不得的悲情人设。
这是骗人的。
因为她从十岁开始就在爱而不得。
因为悲惨的命运、因为林素恩、因为李神谕又或是因为失忆。
她在很早之前,把因素都归结于这些事情上。
如果她不是个没有父母的小孩,而是个再普通不过小孩,哪还有林素恩什么事?
是不是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
以上这些因素根本不是重点。
重点的是,她其实始终在追求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她早早的就遭遇了太多源自于生活的不幸。
所以她期盼一个人能拯救她。
她想当一个普通人,普通人的真正概念是什么?
普通人至少得是幸运和不幸各占一半。
可指望一个人来填补人生里多出来的那部分不幸根本不行。
别人就没有生活里的烦恼吗?
凭什么生活欠你的,要找别人来还呢?
所以她苦苦追求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就像在她眼前的神。
神正是因为不存在才被赋予了意义。
存在即合理,如果存在,那么神的一切精神属性都将被磨灭。
因为人指望神干的都是不合理的事。
如果你的存在合理,那么人崇拜你干什么?
就像陈舒挽这一生所苦苦追求的东西。
陈舒挽缓慢的迈开步子,瘦弱的身躯在这片神圣的海洋里向前滑动。
当透过摇曳的烛火去看她的时候。
一切景象都变得魔幻。
她微弱的身影像是在这片空间里赤足行走。
像一个长途跋涉的香客。
在这一生中的贫瘠土壤内,双脚根植在沙砾中。
寻找世界上不存在的神庙。
她跪倒在地,虔诚的抬头看向上帝。
这世界上如她一样的信徒有很多,甚至和她相似的人也很多。
算不上乖孩子,也不算坏孩子。
但就是得不到爱。
是否每一个这种小孩,都像她一样。
一生都在追求“不存在的爱”?
她想向神问一个终极问题。
如果神创造出这个世界的话。
那么创造出这种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她是个心理医生,既然是医生就会不可避免的接触到死亡。
人在死亡前的遗愿是很珍贵的,因为时间不多。
几乎没有人会在临终前说。
“你把我的奖杯拿来,我想看看。”又或者“把我的毕业证书拿出来我想看看。”
人们临终前会希望看自己的家人、朋友、爱人和宠物一眼,又或者看一眼陪伴了自己从初出茅庐到功成名就的老车。
在临死前,情感远远比成就重要。
陈舒挽将手举过头顶。
她说:“如果我不是乖孩子,也不是坏孩子。
那么神创造我们是为了去爱吗?”
ps:爱你老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