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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昭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承桑偈。

远处,一道身影极速朝着驻扎地掠来。

“前方何人?”值守士兵高呼。

来人没有应答,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遍体鳞伤,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嘴中喃喃着:“我要见殿守大人。”

有守卫认出他是东线的将领,立马奔向殿守的营帐通传。

动静吸引了不少目光,路边人声渐渐嘈杂。

承桑偈松开了陆昭昭,也看向了动静传来的方向。

陆昭昭看了眼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心思转了几转,跨了一步上前抓住他的袖子,道:“你们动手了?”

承桑偈浅笑着,用另一只手拂过她的发梢,小声说:“你只需装聋作哑到最后就可以了。”

说完,他就要下去,离开前,侧头说道:“殿守马上就要离开了,他不会带走八族之人,但或许其他人就说不准了。”

“你希望我留下?”陆昭昭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最好的选择。”承桑偈说。

承桑偈离开了,整个高台只剩下陆昭昭一人,此刻,她的四肢百骸如坠冰窖。

做何选择,才是正确的。

陆昭昭闭上了眼,北线又下起了雪,雪花被风吹的飘落脸颊,陆昭昭只觉得身心都在受着刺骨之寒。

远方风雪中夹杂着嘈杂的声音,将营传出声声诉泣,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变故。

“据前线来报,东西境边界处突然加剧了火力,加之这些日子北线平静,想来是北域的人悄悄挪了过去。现如今,人族强者倾巢而出,魔君和妖王仅仅是勉力支撑。但变故就出在半月前,魔君孤身出境,追杀一人,至今未归,此番传信,应当是希望殿守支援。”

长鱼澜山撑着脑子,百无聊赖地望着远方,时不时往嘴里扔一颗葡萄。

如今,陆昭昭与长鱼澜山早已不是水火不容,上次他好意出手后,经过一段时间观察,陆昭昭也明白了这位陆吾少爷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不过些许时日就和他打好了关系。

“你这葡萄哪来的?”陆昭昭问道。

“从陆吾送来的呗,你尝尝,甜的。”长鱼澜山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陆昭昭挥开了他递葡萄的手,继续问:“这可是北线,此时正值战时,陆吾还专门给你送葡萄?”

“那又如何。”他换了个姿势,慢悠悠地开口:“这战不也是魔君接下来的吗,那他自个打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陆昭昭皱眉,直觉不对劲。

其他人尚且不论,但长鱼澜山当初前来可是为了超过他哥哥的,怎么可能突然这么懒散。

唯一的可能,就是陆吾的人和他说了什么……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长鱼澜山看着她眉头紧锁,就知道她又猜到了什么,大大咧咧道:“只要我们安分呆在这,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但你如果想出头,做些什么出格的事,那可谁也保不住你。”

他话到最后,眼神渐渐冷了下来,陆昭昭看向他,他继续说道:“我知道殿守找过你了,但我劝你,别去东边,那不是什么安生地方。”

陆昭昭轻笑出声,打趣道:“不去,怎么立功呢?富贵险中求,你不是之前也一直想干一番事业吗?”

“干什么事,怎么干,都得站对立场,否则就算是干了大事,也留不住命。”长鱼澜山盯着她的眼睛,就差把话放在台面上了。

陆昭昭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明白了,没再多说,长鱼澜山知道她向来不是安分性子,不放心的补了句:“你可千万记住了,别离开这啊。”

“知道了,知道了,吃你的葡萄吧。”陆昭昭剥了一颗葡萄塞给他,长鱼澜山犹豫了一会,接过葡萄没再说什么。

是夜,万籁俱静。

殿守整顿了兵马,在今夜就要奔赴东西边境。

火把照亮了北线的天空,承桑偈背着光站在高台上,从上往下,面容被阴影挡住,看不清表情。

他身边,站着其他八族子弟。

“此战,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父亲来信,西境内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时机一到,便会出手。”南荣蕤站在他身侧,兴奋地说。

“观南呢?她在哪?”长鱼澜山看了看周遭,没见到送别队伍里有陆昭昭,出声问道。

“她去雪山了,说是管着的上级都走了,她要上去看看,也不知道那上面有什么让她记了这么久。”南荣蕤没好气道。

长鱼澜山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就准备走。

“你要去哪?”怀姜不解。

“去雪山,我也挺好奇上面有什么。”长鱼澜山说道,心中想着其实是不想和你们在一块,显得他很认同长鱼澜关制定参与的计划似的。

“长鱼澜山,你和观南走的未免有些近了吧?你可别把我们的计划透露出去了。”南荣蕤打量着他,意味不明。

长鱼澜山朝她扬起一个大笑脸,爽声道:“这话,你还是留着和你哥哥说吧。”

说完,还朝承桑偈眨了眨眼,不过承桑偈还是那副面孔,他无趣地撇撇嘴,转身离开了。

“这家伙……”南荣蕤气地跺脚,转身看向承桑偈,想向他抱怨。

但承桑偈的目光并未放在他们任何一人身上,哪怕眼前刚发生了一场争吵。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了行进队伍的一处。

“你在看什么。”窃和走上前,和他并肩,顺着视线看去,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兵,生了一副见之即忘的普通面容。

“他之前并未出现在军中。”承桑偈笃定道。

窃和有些诧异,看了看承桑偈又看了看那名兵士,不确定地说:“军中这么多面孔,你总不能每一张都记得……”

“我确实都记得。”承桑偈打断了他的话,窃和噎了一下,道:“说不准殿守培养在暗处的,自然没见过。”

“或许吧。”承桑偈眯着眼,目光灼灼,依旧没有离开那名兵士。

窃和只当他太过谨慎,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