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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喧闹不已,激烈的争吵声引得关山羽驻足细听,这声音竟异常熟悉。正当他思索之际,那位被称为大娘的女子快步走向正厅,朝内一瞥后,回头立刻阻止了一脸茫然的宴如尘跟来,告诉他原地等待后,便提起裙摆,沿走廊迈向大厅,打算探个究竟。

关山羽见状,立刻紧随其后。

大厅内此刻显得格外冷清,只有几名身材魁梧、面带凶相的男子矗立中央,显然是来者不善。关山羽一踏入大厅,便立刻认出这几位正是早上宴如尘不慎撞到的那些人。他们站在大厅里顺手砸了几个茶杯,对着面前一脸谄媚的老鸨骂道:“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我家小姐的脚链被一个小孩偷了,路人都说是那小孩是你们这里的,是不是想包庇,信不信我把这里砸了!”

紧跟在这些男人身后的,是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衣着华丽,一看便知出身富贵。老鸨见状,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赔笑道:“哎哟,各位大爷息怒啊,我们这儿都是守法的好人,绝不可能干出偷盗之事。您说有孩子来过?那您说说那孩子的特征,我们一定帮您找出来。”

那侍从瞥了一眼画着浓妆一脸赔笑的老鸨,语气强硬:“别耍花样,那小孩绝对是你们这儿的,你们街坊都证明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穿着一身洗白的素衣,脖子上戴着个红绳。今天不把这小贼给我交出来,我把你们这地方掀了信不信!”

那老鸨一听,瞬间脸色就变了,转头对一旁的龟公恶狠狠道:“把宴如尘那小畜生给我叫出来!”

“且慢!”

就在龟公准备行动之际,一名女子突然出声制止,她急步走出,同时楼上正分享鸡腿的女倌人们也被动静吸引,纷纷下楼查看。那青衫女子对侍从客气地说:“客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侍从原本对走出的青衫女子只是随意一瞥,却不料这一眼竟让他移不开目光,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位女子来。关山羽在一旁看得清楚,侍从们的眼神逐渐变得不怀好意,显然是对这女子起了色心。

果然,领头的侍从轻佻地说:“嘿,没想到这破地方还藏着你这等美人。这样吧,你让他出来,要是他乖乖归还我家小姐的东西,我们就饶了他。”

那女子眉头紧锁,正要开口,老鸨已急不可耐地推搡着她,嚷道:“琅云,你可别护着他!没偷就让大爷搜,偷了东西还了事也就罢了,人家话都放这儿了。”

琅云还未及反驳,老鸨已暗中使眼色让龟公去找宴如尘。楼上的女倌人们见状,纷纷下楼,关切地围在琅云身边。老鸨虽陪着笑,但那几名侍从的目光始终不善,紧盯着琅云。

不久,宴如尘被龟公揪着耳朵推进门来,狠狠地扔在侍从面前,龟公大骂:“快,拿了人家的东西就交出来!”

宴如尘踉跄倒地,琅云和其他女倌人欲上前搀扶,却被老鸨拦住,她回头瞪了她们一眼,转而向宴如尘说:“大爷们说有个小姐的脚链丢了,你有没有看到?要是拿了,就快点还回去。”

宴如尘满脸惊恐地望着他们,小声回答:“我没见过什么脚链。”

话音刚落,一名侍从便怒气冲冲地一脚踢翻了宴如尘。女倌人们连忙上前护住他,温柔地安抚侍从:“大爷息怒,这孩子还小,可能不记得了,我们帮您问问,您别动气。”

侍从恶狠狠地说:“问不出来,就一起押去衙门!”

女倌人们感激涕零,连忙把宴如尘拉到一旁,但无论怎么问,宴如尘都只是无辜地摇头说不知道。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侍从们显然失去了耐心,回头见自家小姐已在奶娘怀中沉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算了,想不出来就走吧,跟我们到衙门去。”

”别!“

一听衙门二字,女倌人们慌忙阻止,琅云更是直接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情。侍从们竟真的停下了脚步。老鸨焦急的在一旁跺脚,毕竟他们这种下九流身份,去了衙门就算没罪也得被扣上点什么屎盆子,搞不好把她这身家性命都给查封了也不无可能。

老鸨眼珠子提溜转,注意到侍从们对琅云不怀好意的目光,心生一计,凑近琅云耳边低语:“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要想保这小子,就得好好求这些大爷。流月坊要是毁了,我就让你做完那牵羊礼,再丢到街上!”

琅云一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老鸨并未理会,转身对侍从们又是一番谄媚:“诸位大人,先别急着去衙门,咱们有事好商量。看您几位站得也累了,不如移步楼上雅舍,喝杯好茶,慢慢聊。琅云啊,你去好好伺候几位大人。”

侍从们原本一脸高傲,可老鸨朝琅云使了个眼色,他们态度立刻软化,故作大方道:“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你们能给个说法,自然不会为难。既然你们想谈,那我们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老鸨连声称是,赶紧引领侍从们上楼。琅云愣在原地片刻,见宴如尘被龟公揪着耳朵也带上了楼,她立刻回过神来,想要跟上,却被其他女倌人担忧地拦住。琅云望着姐妹们忧虑的脸庞,回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奶娘怀里睡熟的小女孩,交代道:”无妨,你们帮我好好招待她们,别再出什么岔子。“话音未落,她便提起裙摆,匆匆跑上了楼梯。

关山羽紧跟其后,步入二楼,只见一装饰豪华的房间映入眼帘,香气缭绕,布置尽显雅致。老鸨引领侍从入座后,赔笑数番,对琅云递了个眼色,随即悄然退出房间。

房间内,气氛骤变,宴如尘与琅云跪在地上,面对四五位神色凶狠的男子。领头的男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目光直射琅云:“说吧,是送官府,还是另有打算?”

琅云紧紧搂住颤抖不已的宴如尘,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以示安抚,同时带着几分畏惧回话:“各位大爷,我家孩子真的记不得了。要不,我们愿意赔偿,您看行吗?”

侍从们闻言,哄然大笑。为首的更是嗤之以鼻:“赔偿?你可知那物件价值几何?我家小姐的宝贝,少说也得五锭银子!你若能赔,咱们便作罢。”

琅云闻言,脸色煞白,心中惊骇不已。这赔偿之数,几乎是她们几年辛苦劳作的总和,这如何赔得起...

那几名侍从见琅云面如死灰的表情,不屑的笑道:”你们这些贱货都一样,偷东西还不认账,装模作样请我们来谈,到头来只会磕头求饶。没钱?那就拿命来抵,这小子的命,这点钱足够了。兄弟们,动手!给他点颜色瞧瞧,谁让他给我们添堵,误了我们回家的路。”

本来偷窃这种事情没有明确证据是没办法直接认定的,但是这个时代官威压人,清白与生死往往由一句话决定。琅云还未及反应,侍从们已蜂拥而上,粗暴地将宴如尘从琅云身边拽开,重重摔在地上,随即拳头像雨点般落在宴如尘瘦弱的身躯上。

宴如尘此时还是个瘦弱孩子,他只能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哭喊声穿透房间。琅云心急如焚,拼命磕头求饶,试图靠近保护宴如尘,却一次次被侍从们无情推开,摔倒在地。一时间,房间内孩童的哭喊和女人的尖叫满屋都是。

见宴如尘被打得几近无声,只能大口喘息,间或咳出血来,琅云瞬间崩溃,嘶吼着:“我赔!我真的赔得起!求你们住手!”

侍从们闻声停下,喘着粗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望向头破血流、仍倔强求饶的琅云:“赔?你拿什么赔?”

琅云面如土色,泪水如泉涌,声音颤抖:“我...我能赔。各位大爷,请随我来...隔壁房间。”

言罢,她不顾一切地起身,步伐踉跄地绕过屏风。侍从们面面相觑,虽感疑惑,却也跟了上去。

关山羽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可是瞧见倒在地上的宴如尘已经不动了,他又停了脚步,趴在地上小心的观察宴如尘的状况,小家伙满脸是血,伤势惨重,一根手指显然已折断,扭曲着触目惊心。关山羽有些焦急的看着他,心里要不要出门呼救,但又想起来这是幻境,谁都看不到他,出去也没用。

一时之间,他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就在这时,地上传来细微的喘息,关山羽迅速转身,发现宴如尘微微动弹。他再次俯身查看,只见宴如尘似乎缓过神来,咳出一口淤血后,呼吸逐渐平稳,在地上趴了许久,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似乎是一睁开眼,没见到琅云,便有些焦急起来,咬紧牙关忍着剧痛试图坐起,却发现双腿麻木无力。于是他四下看看,喉咙里发出几声呼唤,似乎是在喊琅云,但但喉咙被血污所阻,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他有些焦急的在原地呼喊了一会儿,见自己发不出声音,眼泪又随之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屏风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奋力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一点点向那边爬去。

关山羽一直小心的跟在他的身边,见他在地上艰难的爬着,血水留下的痕迹宛如一幅斑驳的地图。在屏风的遮挡下,另一侧的房间紧闭着门扉,琅云先前正是领他们至此,提及赔偿之事。

宴如尘艰难爬了许久,终于爬到了门前,尽管手臂已无力敲门,但还好门板上有一个小洞,似乎是被虫蚁蛀过,恰好容他窥视。

他将那只尚未肿胀的眼睛贴近小洞,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急剧放大,全身剧烈颤抖。关山羽见状,也将头凑近观看,他以虚幻之体穿透了门板,只见房内情景令人目瞪口呆。

房间内,一张花木床上,几人躯体纠缠,空气中弥漫着放纵的喘息与压抑的呜咽,场景极为香艳而混乱。

艹。

这尼玛也太变态了。

关山羽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伸手捂住了宴如尘的眼睛。

但是有些震惊的心情渐渐平复后,他又被惊到了。

他的手下传来温热的体温,他现在,正以实体触碰着宴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