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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赶到藏经阁的时候,便看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画面。

大殿之内,长老们面色凝重,唉声叹气不绝于耳,连闭关多日没有出现的玄霜居长老金云澈都破了闭关提前出来了。

几位长老满面阴云,在大殿内踱步的踱步,叹气的叹气,挠头的挠头,愁云惨淡一片。

青元子站在关山羽的身边,脸色倒是比其他长老轻松一些,之前因私下操作把关山羽招进山门自请去受罚,如今终于出来了。

虽然这每届招生都有一些小动作,哪怕被戳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被招进来的弟子涉嫌谋害长老,迟迟未招供,青元子自知羞愧,自请受罚,承担责任,现在站在这藏经阁的审理现场,本应该满脸羞愧,悔不当初,谁知道他居然是脸色最轻松的那个,似乎是什么大石头从心口搬走了似的,松了好几口气。

司鸿音端坐于长老之中,嗓音嘶哑,眼眶鼻头都泛红,甚是可怜,一脸愤怒的看着关山羽,眼里的火恨不得把他直接烧死。

而一旁的关山羽,抱着腿缩在角落里发抖,这两日似乎是又被收拾的狠了一些,遍体鳞伤,两日不见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打烂了,红通通眼睛的望着众人,眼里又怕又惊,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整个人看着…比一旁的司鸿音还要可怜,更要惹人怜爱…

站在门口的众人都不自觉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给晃出去。

司鸿音虽泪水涟涟,手绢紧握,但多年来养成的好教养也没叫她失了仪态,虽然心里伤心的紧,但是坐姿端正,面容严峻,只是一抽一抽的鼻子和眼里翻涌的泪水看出她此时并不冷静。

她余光瞥见了站在藏经阁外的宴如尘,呼喊道:“如尘?”

宴如尘点头回应,随即向众长老行礼,询问是否能入内。

长老们刚欲回应,司鸿音已不顾一切地冲向宴如尘,先前的端庄瞬间瓦解,扑入他怀中泣不成声:“出事了!如尘,出事了!”

众长老见状,觉得自己同不同意没什么意义,继续回头愁云惨淡地唉声叹气起来,陈容容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没忍住“啧”了一声,被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岳凌梧留意到,挥手示意道:”除了宴如尘,你们都先退下吧,记得把门关好。”

陈容容蹙起眉,小声喊道:“师父…”

岳凌梧瞧她一眼,无声的说:“不懂事呢,快下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胡起等人本来就没兴趣八卦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几日舟车劳顿,早就累死了,既然没他们的事就趁早回去补觉,于是立刻回头毫无留恋的纷纷告退。

陈容容见宴如尘被司鸿音抱着,胡起几人跑的远远的,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便也不情不愿的带好了门回了琼华顶。

藏经阁内烛火辉煌,昔日雷击之痕虽已修补屋顶,但柱梁与大殿内的焦黑遗迹依旧触目,因案情未明,现场还不能被破坏,所以暂时就保留了这个状态。

宴如尘身姿挺拔,虽然怀里有个美人哭的可怜,但是他还是纹丝不动的保持着仪态。一手轻轻拍拍司鸿音的肩,以眼神示意此举不妥。二人互有好感,却未明言于世,此番亲昵,确有失体统。

但是司鸿音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她骤然丧父,案子又查不出结果,看到心上人自然而然就把他当作依靠了,就想抱着他寻找一丝安慰。

而角落里的关山羽努力的把身子缩成一团,希望他们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宴如尘拍了司鸿音两下,见她毫无反应,便也作罢,任由司鸿音依偎,同时目光流转,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俊秀少年,便是笏板里告知的来协助查案的宋子夜了,于是他主动打招呼道:“阁下便是宋子夜宋仙师吗?”

宋子夜回以微笑,假意没有看到他和司鸿音这男女授受不亲的画面,道:“阁下便是如尘师弟吧。客气,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叫我宋师兄即可。”

秋水剑姬在一旁沉沉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还有心情搂搂抱抱另一个还有心情寒暄的,她道:“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做多余寒暄了。子夜,如尘如今是你师妹一举推选的天剑阁协理弟子,便直接向如尘说明你对司长老一案的见解吧。”

宋子夜点点头,正色对宴如尘道:“我遍访天璇,耗时一日,所得结论是:关山羽,这位被指为凶手乃至魔族奸细的弟子,实则既非真凶,亦无魔族背景。”

话音刚落,关山羽的眼泪就流下来了,虽然此前宋子夜当着长老院众人说这个结果的时候,他就因为激动好好的哭了一遍,但是如今这结果再听一遍,还是如此让人觉得温暖。

不愧是按照自己理想型写的人物啊,男神啊,还我清白啊!

宴如尘颔首,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解:“宋师兄何以确信?”

毕竟,长老院先前已详尽列举了关山羽与魔族有所关联的蛛丝马迹,如今骤然反转,自当有充分的理由。宋子夜深知需以理服人,条理清晰地阐述道:“判断基于三点:一者,关师弟身上并无丝毫魔气缠绕;二者,更无魔印留存。魔族常于手下施加魔印,以便于操控与追踪,此印虽可隐匿,却难以根除。我亲自查验,确未发现此等痕迹。再者,诸多事件疑点密布,看似针对山羽,实则逻辑难圆,如某些现场他根本无缘涉足,更别提预设陷阱;三者,便是众长老所说的唢呐声,我听了几遍那曲子,也找了青师叔验证,除了有些振奋人心外,无别的作用。尤为关键的是,他灵力浅薄,仅勉强达到入门水平,欲以此伤害修为深厚的司师叔,无异于蚍蜉撼树,难于登天。”

关于灵力不足这一点,长老们虽已验证,却因先入为主的认定关山羽与魔族勾结之疑,未曾深究其中他能否独自作案。

然而宋子夜专研克魔之术,对魔族气息极为敏感,无论是留下再小的线索,总能探查一二,所以既然宋子夜如此说了,几乎可以证实关山羽是冤枉的。这也是方才诸位长老息连连的原因,因为线索断了,如今唯一的嫌疑人消失了,此事几乎成了无头之案。

但是秋水剑姬听完宋子夜的解释,关注点却略有偏移,她狐疑的问道:“你亲自给关山羽做的检查?确定全身都检查过了?”

宋子夜神色自若,坚定答道:“是,秋水师叔,从上到下都被我细细检查过。”

他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倒是众长老听完他的描述,纷纷挑起了眉看向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关山羽。

关山羽脸上不自觉的飘起一抹嫣红,紧紧地抓紧了衣服,眼泪又流了下来。

宴如尘淡淡地看了关山羽一眼,没有说话,倒是他怀里的司鸿音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指着青元子道:“可是青师叔可能会把令牌给他啊!那他很多地方不就可以自由出入了吗!”

青元子听完立刻摇头,在他身后的关山羽也马上摇头否认起来,两人的摇头的节奏几乎一致,看起来颇为滑稽。

青元子道:”我是喜欢这娃娃不错,但是我也没有喜欢到把令牌赠与他用的地步啊。”

关山羽也立刻点头,多日未进食进水,嗓子早就哑了,要是不修了一点仙法,恐怕他早就跷辫子了,他道:“是啊…我没有了…”

宋子夜进一步说明:“令牌之事,我也有所考量。藏经阁进出需令牌与口令双重验证,各派系口令各异,唯有宗门高层及大弟子方能持有。经查,青师叔近半月仅访紫薇社与天剑阁,关师弟获取此二派令牌的可能性极低,故此我已排除。”

秋水剑姬随即澄清:“我上次来是十天前啊,和鸿音一起来拿通灵乐谱的。”

宋子夜微笑点头,示意并无猜疑,但却话锋一转,面向宴如尘道:

“其实,我方才便心存疑惑,如尘兄非天剑阁大弟子,是如何有令牌可以进入藏经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