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云从灌木丛中悄悄探出头来,看到姜大海倒在血泊之中,眼中满是惊恐。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夫人,冷静、果决,甚至有些陌生。
“秀云,快过来!”
姜颂的呼唤将秀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她颤抖着双腿,慢慢走出灌木丛,来到姜颂身边,“少夫人,是、是侯府的人想杀我们?”
“嗯。”姜颂应了一声,随即在姜大海身上四处开始翻找起来。
很快,便翻出一个储物袋和一些信号弹。
姜大海已死,储物袋上的封禁自动解开。
姜颂用神识探查,发现里面除了大量的金银财物,还有一些姜大海私人的物件。
那些钱财多半也是他们用来雇凶杀人的报酬。
姜颂猜测这个姜大海守在这里,便是想确认那些歹徒是否成功得手,同时作为接应。
一旦事情败露,他也能及时发出信号,召集更多人手前来。
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她的战利品。
姜颂冷笑一声,将储物袋收入自己的囊中,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四周。
确定这片山地再无其他危胁后,她才对秀云说:“秀云,我们走吧,得快些下山。”
秀云也顾不上害怕,紧紧跟在姜颂身后,两人加快脚步,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下疾行。
快到山脚时,姜颂发现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是农民为了看守山林或是临时歇息所搭建的。
她心中一动,拉着秀云走了过去。
“秀云,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息,换身衣裳,以免下山后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经过方才一番打斗,姜颂衣裙上沾了不少血迹,这样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秀云点点头,心中虽然依旧忐忑,但有了姜颂在身边,她感觉安心了许多。
两人进入棚内,姜颂从包袱中取出两套干净的衣裳,一套递给秀云,自己则开始更换。
换好衣裳后,姜颂又取出一些清水和布巾,细心地擦拭着身上的血迹,同时让秀云也做同样的处理。
处理完一切,姜颂将换下的血衣和用过的布巾仔细包好,准备找机会处理掉,以免留下任何线索。
二人下了山,走到一间茶肆,上午载她们过来的车夫仍旧还等在那里,只是看着十分烦躁。
“哎呦,夫人,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小的一家老小全靠这马车生意糊口,今日足足耽搁了了小半日,这损失可大了去了。”
车夫一见姜颂和秀云,立刻迎了上来,口中抱怨不断。
姜颂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几枚银币递给车夫,“今日确实多有耽搁,这是给你的补偿,还望大叔莫要嫌弃。”
车夫见到银币,脸色瞬间好转,连忙道谢:“多谢夫人,城门快关了,小的这就为您二位备车,赶紧进城去吧。”
姜颂却道:“大叔,这车我俩先不坐了,你自个儿先回城去,我们稍后会自行安排归程。”
车夫见四周一派荒凉,又想着姜颂主仆两位小娘子在此地处境可能不妥,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夫人,这荒山野岭的,您二位真的没问题吗?要不小的还是再等等,送您二位安全回府吧?”
“不必了,大叔,我们自有安排。你尽早回城,也免得家人担心。”
车夫见姜颂坚持,方才也得了好处,便不再多言,拱了拱手道:“那小的就先走一步了,夫人和姑娘定要小心啊。”
说完,车夫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少夫人,天快黑了,我们再也雇不到马车了,一会儿该怎么回去呢?”秀云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姜颂却显得格外从容,“那便先不回去了。我们先去附近镇子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再作打算。”
“啊?这!可是今早出门时,夫人还嘱咐我们早去早回呢,若是彻夜不归,只怕府里会生出许多是非来。”秀云担忧地说道,眉头紧锁。
姜颂轻轻拍了拍秀云的手背,以示安抚。
“母亲那边,明日我会亲自去解释。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若现在匆忙回府,难保路上不会再生变故。那姜大海身上可是带着信号弹的,说不定他的同伙正在附近搜寻我们的踪迹。此刻回城,无疑是自投罗网。”
秀云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她紧紧握住姜颂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少夫人,我好害怕……”
姜颂轻轻拥住秀云,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前往最近的镇子。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夕阳已渐渐沉没,夜色开始笼罩大地,山路上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让人心生寒意。
姜颂与秀云手牵手,借着微弱的月光,沿着崎岖的山路快步前行。
凭着原主的记忆,姜颂对这一带还算熟悉,她带着秀云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了一条较为宽阔的小径上。
这条小径虽不显眼,却是通往附近镇子的捷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隐约可见灯火阑珊,那是镇子的轮廓。
姜颂和秀云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
这座小镇名唤“织锦镇”,因镇上有许多织造丝绸的作坊而得名。
姜颂幼时便跟着母亲在这镇上生活过好几年,只是回忆有些不太美好罢了。
她的母亲崔芸娘未婚先孕,在村庄中四处受人白眼,后来便带着姜颂搬到这镇上,租了间小屋子,靠着在作坊做纺纱的活计维持生计。
崔芸娘生得美貌,即便带着孩子,也难免招人觊觎。
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流言蜚语,是姜颂童年记忆中难以抹去的阴影。
有一年镇上闹饥荒,许多人都逃离了这里,崔芸娘只好带着姜颂去帝都寻亲,找到了安定侯府。
本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谁知那姜家更是龙潭虎穴。
姜颂心中轻叹,这些往事她从未与旁人提起过,即便是秀云也不知晓。
如今重回故地,心中感慨万分。
岁月悠悠,这里已然没有了当年的繁荣。
那些丝绸作坊大多已经荒废,坝子里那些用来晾晒丝绸的竹架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显得孤寂而荒凉。
织锦镇的夜晚,虽不比帝都繁华,却也别有一番宁静与祥和。
街灯昏黄,映照出斑驳的石板路,两旁稀疏的店铺大多已打烊,只有几家客栈还亮着灯。
姜颂与秀云走进了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店铺,门面虽不起眼,但里面却收拾得干净利落。
客栈的掌柜是个中年男子,面容和蔼,见有客人上门,连忙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
“二位姑娘,可是要投宿?我们小店干净舒适,价格公道,保证能让您二位满意。”
“掌柜的,要一间上房。”姜颂说着,递上一些碎银作为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