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昌回府就开始训斥郭朝勋。
但这次与以往不同,书房教子还是第一次,现场只有他们三人也是第一次。
郭昌必须很生气,麦园那边闹得满城皆知,他不出面收不了场。
所以他出场了,还与陈恪单独谈了一会话,借势而为的目的达到了,回家就只能剩下生气了,教训郭朝勋是必须的。
可郭朝勋竟敢振振有词:“爹、彩儿喜欢曾毅,您就别想其他人了。”
郭昌怒喝:“混账话,爹不是想给彩儿找个好婆家吗?”
他必须生气,在郭彩儿的婚事上,他操碎了心。
想让郭彩儿当皇后,太后选择了曹仪。
皇后当不上,他就想让郭彩儿给皇后当二嫂,结果曹汲整了那一出,事后曹穆沉默,太后、皇上册封书剑,这是默认的态度。
这时他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李祯和曹汲都不是练武的人,而曾毅是。
他和曾乐行虽然抢过立功的机会还互相看不顺眼,但不妨碍结成亲家。
他是这么想的,正谋划中,郭朝勋竟行动了,借着与曹汲密谈的机会,让曹汲给曾毅和郭彩儿牵线。
他知道郭彩儿的心思,喜欢曾毅好几年了。
他知道,可在郭彩儿的婚事上却做不了主,看着郭昌忙活也不敢说话。
那时的他在郭昌面前就是一只小老鼠。
现在的他就不一样了,与陈恪一起当过兵、一起扛过枪、一起砍过倭寇的脑袋,他有陈恪这个战友,郭昌再揍他,他就往麦园跑。
想好了后路他就决定行动,行动过后还得意地跟郭彩儿夸耀,“哥跟曹汲说了,让他告诉曾毅,过了正月赶紧来娶我妹妹。”
他觉得自己立下一份大功,郭彩儿应该表扬她。
却没想郭彩儿抡起盘花棍向他冲来。
这时他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不该在练武场上跟郭彩儿说这话。
郭彩儿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她身着一身练功服,揍他很方便。
而他却装斯文身着襴衫,连防守都很费劲。
郭彩儿还手持盘花棍,三十六路棍法打出来,风声阵阵、棍影憧憧。
而他却赤手空拳,以手臂当棍使,挨了几下挺疼的。
他打不过郭彩儿,只能提起襴衫下摆往外跑去,兵败如山倒的态势就被郭彩儿一路打出了侯府,然后喘口气,就知道一件事了,郭彩儿拎着盘花棍去了麦园。
这时他就觉得郭彩儿很有魄力,既然敞开了,找曹汲不如找陈恪。
曾毅不一定给曹汲面子,却一定会给陈恪面子。
这样想着就决定回府静待佳音,然后被郭昌一把抓住,一同前往麦园。
这是前因,但后果如何他就不知道了,老爹与陈恪客客气气,可对他却不客气。
怀着这颗忐忑的心回到侯府,见老爹将他和郭彩儿带到书房不禁松了一口气,书房这地方不适合打儿子。
稳定了心态,他就决定实话实说,郭彩儿不好意思说,就需他这个哥哥出面了。
可郭昌不理他,转对郭彩儿问道:“彩儿,说说你去麦园的情况。”
听郭昌对郭彩儿说话,郭朝勋就暗叹一口气,都是一母同胞亲生的,有必要对儿子这么严吗?
郭昌对郭彩儿说话,向来都是和声细语。
对他说话就不一样了,那语气,随时都可能砸来一棍子。
而郭彩儿也一样,对他说话不是横眉怒目都是好的,肯定没有对郭昌说话这样柔和,“女儿前往麦园,最先见到的是林韵宁。”
“当女儿见到曹汲,就知道陈恪夫妻一定知道这事了,于是提出要见陈恪,并要求单独说话。”
“女儿告诉陈恪,‘我喜欢曾毅。’”
“陈恪好像很诧异,让女儿直接去对曾毅说这话。”
“女儿怒道:‘我能跟曾毅说,找你干什么?’”
郭彩儿说的太有道理了,陈恪只能捂着额头喊来林韵宁,郭彩儿对此的评价是,“陈恪好像不知怎么办好?”
这是一句疑问,陈恪竟也不知怎么办,真奇怪。
而郭昌却知道,陈恪也不知怎么办了。
这就对了,陈恪知道怎么办他就不知怎么办好了。
陈恪在军政策略上确实体现了超强的能力,但在实际操作中却体现在军事上。
而在军事上,陈恪的打法也有诸多漏洞。
在秦关城他就是拼命,要不是运气好,小部队肯定全军覆没。
在西北,他用八万大军包围元昊的三万铁骑,最后竟打成了主将对拼的局面。
陈恪率亲兵迎击元昊的冲击确实是对的,但这是万不得已的打法。
元昊万不得已,他竟也万不得已?这就奇怪了。
对此,张勇的评价可能是唯一解释,“陈恪以为自己的武力值很高......”
这是一件要命的事,主将过于自信,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可事实是这位主将差点被敌将一锤砸下马去。
这件事发生了,他们以为陈恪会吸取经验教训,没想到的是,这位主将在杭州府再次犯了老毛病。
得到这个消息,他们这几个老将就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了,“他真以为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次张勇又给出一个正解,“他有恃无恐,身边有两个绝顶高手。”
张勇言简意赅,却是唯一的解释,还得出最终结论,“陈恪武力值一般,却十分好斗,还喜欢拼命。”
这个结论经三个老将确定,得到皇上、太后的认可,文臣们也决定不惹他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没必要跟一个喜欢拼命的家伙一般见识。
这个结果让老将们诧异,然后产生怀疑,“陈恪是不是有意这么做?”
然后做出一个假设,“他知道能打赢,还知道那一锤不会将他砸下马去,然后就会出现两个女高手护着他。”
“他还知道,他拼命就会带动杭州府的老百姓,大家一起跟倭寇拼命。”
这个假设一出,他们就决定不再研究陈恪了,只要他不谋反,爱干嘛干嘛去。
所以他们就不会反对建设新军这个方案。
郭昌还一定要在这个方案中加上自己的影子。
他对郭朝勋低声说道:“这段时间手捧兵书去麦园读书,不解就问陈恪。”
这个安排让郭朝勋疑问:“直学士去太学院讲学,或去观文殿看书,我也要去麦园读书吗?”
说完这话他也没看郭昌的脸色,继续说道:“小林夫人太可怕,我打不过她。”
说完这话猛然发现一道黑影砸来,急忙躲闪开来,这道黑影却如影随形再次砸下来,嘭地一声砸在他的脑袋上。
然后再发出嘭嘭两声,郭昌将手里的这卷书扔到桌子上,心平气和地转对郭彩儿说道:“爹已跟陈恪说了,你和曾毅的婚事他会管。”
“陈恪的谋划能力你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就不要主动了。有时间多与小林夫人接触,给你哥说点好话,唉、你有一个这么笨的哥哥,你这个妹妹就要多操点心了。”
郭昌突然转移话题,让郭朝勋摸不着头脑。
但他心里不服,他很聪明的,发现郭昌用来砸他的是书本,他就决定不躲了,若是用那根熟铜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拔脚就跑。
而郭彩儿也不明白,低声说道:“爹爹明示。”
郭昌朝房门看一眼,再看看那扇窗,收回目光低声说道:“皇上下定了决心,过完正月十五就成立新军。”
“按皇上原来的意思,新军两万人,但经我们三个反复劝阻,定下来的人数是三千人。”
“这支新军由皇上亲任都统制,陈恪任赞画长,统制曾毅,副统制王寅,调三百御龙卫为骨干,战兵一律由秀才以上的学子组成。”
听到这个消息郭彩儿愕然,“皇上、不、陈恪想要干什么?”
而郭朝勋却是一脸兴奋,明白老爹的意思了。
他不是秀才,但老爹决定给他走后门,而门神就是陈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