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在溪流的嘈杂声中逐渐恢复了意识,宫非尘说夏以桐丢了,他拉着棠茵跟着宫非尘往前跑,任凭风声从耳边吹过,也不知跑了多久。
夏以桐虽不是他的孩子,但到底叫了他这么久的爸爸,对现在的夏翊来说,桐桐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怎么会丢了。”夏翊慌张到开始喃喃自语,平日里成熟稳重的男人自乱了阵脚。
身边的棠茵倒是理智很多,“老师,您最后一次注意到夏以桐是在哪里?”
带队负责人急得边抹眼泪边跺脚,“今晚有一场亲子活动,我给小朋友们发了气球,就在这附近,让他们帮忙吹起来。”
老师指向溪流,夏翊疯了似地下水去找,周围的保安赶紧去拉住他。
棠茵一看,夏翊一个成年人尚且在溪流里勉强站稳,若是小朋友不小心摔倒在溪水里,估计会被强有力的水流冲入下游。
五个孩子智商过人的孩子,棠茵无法想象他们像下饺子一样跟同伴一起落水,河对岸森林阴森昏暗,棠茵攥住夏翊的手,抬了抬下巴,“多找些人来,一部分人沿着河边往下走,我们两个亲自去对面看看。”
老师想到了什么,在这时上前补充说,“我们第一时间查了监控,可是都没有拍到他们的身影。”
棠茵抬头看了眼立在不远处的监控镜头,“除了这些监控,还有其他的监控机位吗?”
“有的。”老师指向庄园别墅的位置,“那边的监控更多一些,也有机位可以拍到附近溪流的画面。”
棠茵对老师点点头,“那拜托老师找人一起去再看看,注意不要错过细节,有任何情况电话联系,麻烦了。”
“怎么能说麻烦呢,是我们失职…”老师露出一个苦笑,她愧疚极了,也不指望孩子找回来后自己的工作还能保住。
众人面前是一条湍急的溪流,河对岸是一片茂密树林,学校的营地都在溪流这边。
露营地点选在一处庄园里,庄园是某个孩子家长的私人住所,监控安保齐全,老师负责继续调监控,棠茵和夏翊带着保安和几位家长顺利跨过溪流。
夏翊打电话叫来专业搜救队,目前正在赶来的路上,棠茵再次安抚他:“没事的,孩子们都很聪明,应该是贪玩跑得远了点,会没事的。”
夏翊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一行人踏入森林,浓稠如墨的黑暗仿若有了实质,将一切紧紧裹住,再往里走,手电筒的光线照出一条泥巴路,路上凌乱着数不清的小脚印。
“快看!”
“这里有脚印!”
“孩子们一定来过这里!”
几位家长蜂拥而上,猫着腰仔仔细细地沿着脚印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道路尽头多了三条路。
三条路上各自有一些脚印,家长们用手电筒往前方照过去,脚印各自望不到尽头。
“这可怎么办!”
“得分三路走了,孩子们很可能也分成了三组。”
三位家长说着,站到了脚印最多的那条路上,“这条路孩子多,你们不应该先来这边吗?”保安互相看看,也站了过去。
时间紧迫,拖越久孩子们的情况越危险,棠茵拉着夏翊另开一路,“我们走这条。”
夏翊冷冷看向另外几人:“无论救出的是谁,都是条人命,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赶紧找人。”
宫非尘也道:“有消息了记得互相告知。”
宫非尘想了想,独自选择了最小的一条路,上面只有一串小脚印,可能只有一个孩子走了这条。
高大的树木将月光死死挡住,扭曲的枝干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宫喻箔抹去混合着泥巴的泪,呜呜咽咽:“对不起桐桐,你在哪里呀,我不该故意躲着你的呜呜呜。”
“我好害怕,桐桐你快出来吧!”
“我再也…我再也不淘气了,咳咳咳…!”
宫喻箔哑着嗓子喊了几声,被口水呛到后开始狂咳不止,肚子咕噜噜地发出抗议,宫喻箔揉着酸痛的胃,拖着沾满泥巴的沉重双脚,费力地往能看到光亮的地方挪动。
他以为那里是营地的光,走到光的地方就能找到大人们。
宫喻箔越走越难过,他后悔出主意带夏以桐跨过溪流。
他想爸爸了,虽然爸爸也不是亲爸爸,他是孤儿院的孩子,宫非尘是他的养父,可养父也是爸爸,是他唯一的家人。
可惜后悔没用,四周寂静得可怕,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宫喻箔想起童话书里的恐怖鬼怪,越跑越快,越跑越急,直到从一个小土丘上摔了下去。
“哎呦,疼死我了……呜呜呜!”
“有没有人管管我!呜呜呜呜呜!!”
宫喻箔疼得直叫唤,幸亏他叫声大,棠茵和夏翊很快找到了他。
棠茵听出了宫喻箔的声音,“是宫喻箔小朋友吗?我是夏以桐的妈妈!”
“听的到我的声音吗!”
宫喻箔听到大人的声音,不顾疼痛爬了起来,“棠阿姨!是我是我!!我是宫喻箔!!”
手电的光线下,小胖子一瘸一拐地跑到了跟前,直直扑进棠茵怀里。
“棠阿姨呜呜呜…你们可算来了,我好害怕呜呜呜…”
宫喻箔不要命地哭,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翊心急,等不到他彻底宣泄害怕的情绪,“夏以桐在哪儿,你知道吗?”
在宫喻箔眼里,他焦急又拧眉的样子,在手电光下比张牙舞爪的“树枝鬼怪”更为可怕!
听家里佣人说,夏家比宫家还要厉害,万一夏以桐爸爸知道,是他哄着夏以桐过河,又在森林里故意藏起来……
夏以桐爸爸会不会告诉他爸爸,将他送回孤儿院啊!!!
宫喻箔小小的脑瓜子里乱急了!
“我…我不知道…”他垂下脑袋,拨浪鼓般摇头,“我只是跑丢了,不知道夏以桐去了哪里……”
他没撒谎,他确实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