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皇姐,你就笑一笑嘛。”
见谢霁一副嬉皮笑脸模样逗弄自己,谢晏稍显不耐烦挥开了少年的手,谁知少年还是不死心。
还欲继续上手逗弄:“哎呀呀,我的好皇姐,你别老是一副郁愁不展的模样行不行?
眼下的情况真没那么糟糕的,你多笑一……”
“臭小子!将你的爪子给我收回去!”少年想要继续逗弄之际,却被谢晏一个眼神虎住了。
“还不拿走?”
迎着自己皇姐凉飕飕的眼神,谢霁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心有所感收回了双手。
不然,他真怕皇姐一个不高兴剁了自己双手。
“行行行,臣弟不敢了。”但他还是不死心,还在想着开解满脸忧愁的皇姐。
“一切都有我呢,皇姐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少年边说边给谢晏倒了杯茶,:“至于父皇和母妃,有了那些针对性的流言,量他谢凛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做什么的?”
若是在此关头,自己父皇又出了什么事,谢凛势必受人怀疑。而自己母妃,谢霁猜想谢凛不会放过挟其为质的好机会。
接下来才是两虎相争最激烈的局面,不管之后如何?起码眼下父皇和母妃的安危暂且无虞。
“所以我的好皇姐,你就别再端着一张苦瓜脸了,行不?”
说话间少年端起茶盏直接喂到了谢晏嘴边,双眼还一眨一眨的露出希冀讨好的神情:“喝茶了,皇姐。”
“你这小子。”面对隐有耍无赖势头的少年,谢晏颇显无奈,只好接过盏茶顺势饮下。
看着谢晏饮尽杯中茶,谢霁眼神闪了闪,而后又被无限认真替代。无声在心头道了句:‘皇姐放心,臣弟一定会杀回去的,有臣弟在,皇姐依然会是皇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此时的谢晏心头却是在忧心旁的事,眉眼间的忧愁只增不减。
谢霁却急眼了,显然不高兴了:“臣弟说了这么多,皇姐就没听进去吗?”
“没有。”谢晏叹道:“你说的那些我心里都有数,眼下我忧心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谢霁做疑惑状:“眼下除了我们那好大皇兄的事,还有什么是值得皇姐忧心的嘛?”
闻言,谢晏眉眼间的郁愁却更甚了:“三弟莫不是忘了,眼下北境正在开战,而我们已有将近月余未收到北境军报了。”
两军交战,战事瞬息万变,一个多月的时间,能发生的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裴云归月余未来信,又有前尘惨痛经历在前,不知北境战事究竟如何了?
心中挂念着裴云归,谢晏才会屡屡愁眉不展。
可听她说起忧愁之事,一旁的少年却是轻哼一声,心中却不满起来:“亏臣弟天天念着皇姐,搞了半天,皇姐却是在忧心旁的男人呐?”
若仔细听去,少年语气中是夹杂了几分幽怨的。
“什么旁的男人。?”这话却让谢晏不乐意了,只见她抬手敲了下少年的脑袋。
警告意味开口:“裴云归不是什么旁的男人,他是我的准驸马,你的姐夫。若再让我听见你唤他什么旁的男人,小心我收拾你!”
谢霁丝毫不示弱,还在大胆发问:“不就一个男人吗?他就那么好?”
还小声嘀咕了句:把她的皇姐迷得五迷三道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迎接的却是自己皇姐一记狠厉的眼刀:“混小子!你又在嘀咕什么?”
察觉到危险的少年起身窜出了营房,只是口中说出的话疑似还在作死边缘:“他一个大将军,兵足粮足又有盟友,有什么好担心的?”
“若准备的这般充分还赢不了那蛮夷北狄,只能说明他能力不足……”
这般作死的话,迎接的自然就是自己皇姐的怒火了。
只见谢晏抄起一旁的茶盏追了出去,边追边训道:“谢霁,我看你是皮痒了,你给本宫站住!”
“难道靖朝知道提前做准备,北狄就不会吗?”
“死小子,再给我胡诌……”
“啊呀……疼疼疼……我知道错了,皇姐饶命呐……”
……
而此时的北境。
靖朝军队在经历了连失壶关、荆州两城,荆州部分百姓被屠后。又与背后突袭北狄的盟友夜戈部落里应外合,再加上蛰伏多时的飞羽卫,最终在荆州城成功围剿北狄主力军队。
在裴家军、飞羽卫、夜戈三方势力的合围绞杀下,终于在荆州城重创北狄军队,亦将余下的北狄军逼出了荆州城,北狄军狼狈退回壶关城。
原本裴云归想一鼓作气将北狄军队逼出壶关城、逼出剑门关、逼出靖朝国土的。
可变故却在这时候发生了。
北狄军中传出了一则消息:不久前北狄王奔赴前线,其随军队作战后在壶关城休整之际,却遭到了赫连拓侧妃和淳郡主即裴云棠的刺杀。
只是可惜,刺杀失败了。
反应过来的赫连拓大怒,据说他亲手掐死了自己宠爱多日的侧妃,而在裴云棠身死之际,已身怀有孕近百日。
裴云棠死后,被鞭打过后血淋淋的尸身被挂在了壶关城城楼前。甚至她肚中堪堪成型的婴孩也被挖了出来,亦是血淋淋的一滩肉团,就那样随意被置于网兜中同样被挂在了城墙前。
也正是城墙前血淋淋的尸身,阻挡了靖朝军队前进的步伐。
下属来报妹妹的惨状时,本就血战过后负伤的裴云归一度身心俱损晕厥了过去。
也是这时候裴云归才意识到,原来他以为任性的妹妹一点都不任性,原来他以为因爱冲昏了头脑的妹妹竟是下了那般大的一盘棋。
是他错怪了妹妹,他不知道一向大大咧咧的妹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走上蛰伏暗杀的这条路的。他更不敢想象妹妹刺杀失败后、死前被折辱时有多么绝望?
亦不敢想象,父母亲得知妹妹远嫁的初衷,得知妹妹惨死的消息时会有多痛苦悔恨?
下属不断来问询他是否要夺回妹妹尸身?要如何夺回?问他是否要去看上一眼?
可裴云归迟迟不敢踏出营帐,他就像只受了天大惊吓的猛兽,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势。
他太怕了。
不知为何,妹妹远嫁蛰伏,暗杀敌军首领后被惨痛杀害、尸身在阵前被折辱的种种迹象都与前世谢晏所经历的太像了。
就是这种没来由的重合让他感到害怕,那是一种无形的,扼住了他身心的骇人惧意。
致使他迟迟不敢去面对。
甚至于,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太无能了。
不管是前世殿下的惨死还是今生妹妹的惨死,好像都是自己保护不了她们,是自己的无能导致的。
他急需一个突破口去面对这一切。
而这一切的起因,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