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是虞望归，他的嗓音很是温和。
二丫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见状，虞岁岁想了想，开口：
“二丫，当别人希望你死掉的时候，一定要活着，活的比他们还好！有时候沉默会让人把你当成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
二丫身体颤了颤，缓缓抬头。
一张有些看不出来本来面目的红肿小脸，映入周围几人的眼帘，虞岁岁和虞望归目光在二丫脸上顿住。
皆皱起眉头，打的人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除了岁岁兄妹俩，沈广林几人来时早已见过，就是看到二丫的模样，才死死拦着李有根。
不然，再让他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谁对谁错沈广林已经说不清，身为大队长他不会让李有根打死二丫。
一切都交给国家法律来办吧！
“我还能活吗？”二丫双眼茫然的看着虞岁岁，“我把李耀祖毒死了！”
“原因呢？”虞岁岁的情绪没有波，好像二丫把弟弟毒死这事在她看来不值一提。
“原因吗？”二丫喃喃自语，嘴角轻扯牵动脸上的伤，她却像感受不到疼痛般。
低头望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上面长满大大小小的冻疮，还有许多的裂口。
“他没了，我就解脱了！”二丫的声音轻不可闻，却又清晰的让所有人听到。
不提虞岁岁几人怎么想的，同样听到这话的李老太母子俩人双眼猩红的瞪着二丫。
李老太更是骂骂咧咧。
在场没人搭理他们，二丫更是不在意，
“我所有的苦难都是我的弟弟、父母、奶奶给的，我想解脱，我很累。”
明明才十来岁的年纪，声音却满是悲凉。
“为什么是今天？他们做了什么吗？”虞岁岁的声音柔和些许。
沈广林几人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毕竟从前李家人对二丫一直都不好，之前二丫全都能忍下来，这次是为什么决定不忍了。
“呵呵～”
二丫红肿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眼泪都笑了出来，声音带笑：
“我奶奶说给我找了个好婆家，在距离我们这很远很远的山里，一个四十五岁的鳏夫，听说他前一个媳妇就是被他打死的！”
“我爸妈也没有意见，毕竟人家给五十块钱！有这五十块钱可以给老李家的宝贝疙瘩买肉吃，还能上学，多划算！”
“这样，我这赔钱货也算回报了他们，就是难为我奶费心费力给我找这么个难得的好人家了！”
院子里除了李有根娘俩，其他人沉默的看着二丫，目光落在她瘦弱的身体，稚嫩红肿的脸。
心头生出不忍，这就是个孩子，李老太是得了失心疯吗？
比起其他人，薛桂芝和老书记的老伴直接忍无可忍，俩人站起身指着李老太和李有根臭骂。
“张招娣，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骂二丫黑心肝？我看你才是黑心肝的畜生。这还是个孩子，你就把人往火坑里推！”
许老太太指着李老太骂，张招娣是李老太的名字。
薛桂芝更是阴阳怪气，“这门亲事这么好，你们母子嫁过去多好，好日子留着自己过，干啥便宜二丫！”
李老太最讨厌别人叫她的名字，招娣！
当即也回骂薛桂芝两人，可惜一对二，她骂不过。
虞岁岁听着耳边几人的骂声，微低头拧眉想着什么。
这时，有脚步在门口响起，众人看去，就看到周新呼哧带喘的跑进院子。
“沈叔，许爷爷，之前和我媳妇回趟娘家，刚回来就听明光媳妇说出事了，什么情况？”
沈广林示意他歇一歇，把他之前看到的和现在听二丫说的，都重复一遍给周新。
周新听的瞪大眼睛，他摸了把额头上薄薄一层汗，愣是震惊的没话说，陪媳妇回趟娘家的功夫，大队就出这么一件大事！
此刻，他的大脑里只有一句话：人干事？
虞岁岁见他一脸呆愣愣的，轻咳一声：
“周哥，你要不要也坐下来等？”
“好，”周新还有些没回神，下意识答应，在空板凳上坐下。
见状，虞岁岁问沈广林：“大伯，你是叫谁去的县里？大概还有多久人能来？”
“让你二哥去的，应该快了！”沈广林回道。
要不是今天早上老三去了县里，老二又被他叫去报警，也不至于刚刚拦李有根的时候，被他棍子打到手臂，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虞岁岁点点头，琢磨下时间，对一旁的大哥低声说：
“哥，你去屋里瞅瞅李耀祖是不是真断气了。”
虞望归没说什么起身往李家厨房走去。
厨房里，李有根媳妇正抱着儿子的身体呜呜咽咽，看到有人进来也不管。
直到虞望归伸出一只手朝着李耀祖身上摸去，她才回神似的大喊：“你做什么？”
“我看看他死没死透！”虞望归声音冰冷，说完不管她的反应，动作迅速的在李耀祖身上几处查看，又探了探鼻尖。
看到李耀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确实是中毒，而且毒性还不小，鼻尖已然没了气息。
回到院子里，虞望归对看着他的几人摇摇头，“没气息了，中毒！”
众人心情都有些复杂，看向二丫的眼神更复杂！
除了虞岁岁，她的面色毫无变化，还是挂着浅浅的微笑。
之前她用精神力探过李耀祖，心脉还有常人察觉不到的微弱跳动。
自认为好心人，不忍心他后面到死不活的受罪，干脆等他彻底凉了，好心人虞岁岁才叫她哥去瞅眼。
精神力探出李家院外，沿着土路往村外去，在晒谷场前面一段路看到沈明亮带着几名公安同志往李家这边来，又看到和几人走在一起的沈明旭，眉梢微动。
正边走边和二哥说话的沈明旭忽然抬眸看向前方，发现什么都没有，眉心不可察的皱了下。
刚刚他感受到前方有人看自己，可一眼望去，前面空无一人。
“怎么了？”沈明亮问，刚见弟弟突然不说话看向前方，也跟着看去，但什么都没看到。
沈明旭压下心底异样，摇头，“没什么！”
虞岁岁收回精神力，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诧异，这么敏锐？
扬眉笑了笑，便把这个发现搁置到一旁，问二丫：
“二丫，你今年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