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
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小乡村里,住着破烂石瓦建造的漏风小屋中,家里有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年过六十的奶奶。
然而,我的出生只是一场意外,实际上我的父母并没有任何打算想要一个孩子,他们讨厌孩子,只是一天酒后乱性,这才有了我。
他们到底有多不喜欢我呢?这么说吧,他们甚至不愿意为我留下一个名字,好赌的妈,嗜酒的爸,两个人一天到晚见不到身影,只有在没钱了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先是一脸嬉笑然后变成无比暴怒,这个时候奶奶总是叹着气,从自己破旧的皮夹钱包翻出钱来。
林千羽,这个名字是我奶奶送给我的礼物。林不取自家里任何一人的姓氏,奶奶不想我永远束缚在这个家里,而“千羽”,奶奶认为羽毛轻飘自由,希望我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起名字之后的第三天,爸妈回来了一次,奶奶借机跟他们二人商量起名的事,父母数着手里为数不多的纸纱,随口说道由我奶想就好,他们没什么所谓。
小时候没有奶喝,奶奶抱着我走遍街坊邻居讨奶喝;断奶时没钱吃饭,奶奶就带着我上山抱野菜,用木篮载着我背着我上山。
这些,都是我懂事后,奶奶告诉我的。
我不用去专门求证这一点,因为现实一览无余。
父母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在他们的眼中我就像一头不请自来的怪物,他们常年不回家,一回来就是一顿毒打。
换打的那天晚上,奶奶用从山上采下来的草药为我处理伤口,总是落着泪说对不起。
腥红的伤口不堪入目,可奶奶为我擦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为了防止我挨打,奶奶总是在父母回家的时候让我待在外面,夜色晚了再回家,父母要了钱就走,根本不会过夜。
为了在没钱的情况下活下去,我白天里跟着奶奶去山上采野菜砍树木,晚上奶奶会用她的巧手将方正无瑕的木块制成漂亮的木雕,过几无送到县城去,可以卖个好价钱,但经常无人闻津,一分钱也赚不进兜。
这样的生活虽然困苦,但过的还算滋润。
我八岁时奶奶的手艺被人看中,在一顿商议后达成了合作,那人会作为代理商替奶奶进行专业的木雕售卖,这个办法卓有成效,奶奶的钱包渐渐鼓起,过了几天又会变得空空如也。
赚的钱多了,奶奶高兴,我的父母也高兴。
有一天晚上为了躲避父母我没有回家,在村尾待了一整天。有一伙儿表演剑技的人来到了这里演出,或许是因为看得目不转睛,我有幸被他们请上台体验舞剑,他们的舞剑出神入化,而我则是爆发出惊人的天赋,学得有模有样。
他们都被我的天赋所震惊,说我是百年一见的天才,可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以没上过学,不知道“天才”是什么意思,
枯燥的生活继续下去,我长大可以干更重的活,身体也随之强壮,经常在奶奶的身边学习着木雕,一个晚上我就学有所成,可以雕出有模有样的东西来。
我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继续下去,我与奶奶幸福相守的故事会延续书写,可事实证明,绳子专挑细处断。
我十岁那年,奶奶病倒了,从那天起就卧床不起,也无力再去制作木雕,很快合作就结束,合伙人同情我与奶奶,留下了五百块钱离开,从此之后我与奶奶的生活一落千丈,再也看不见出头之日。
为了救治奶奶,我白天不停地采草采药为她延续生命,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奶奶的病情只会愈发严重。
自从奶奶病倒,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父母回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不是因为熬出头了。而是熬到头了。
我的父母,把我卖掉了。
当那个陌生的男人站在我们家门口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感觉天都塌了,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要是我走了,谁来照顾我的奶奶?
可奶奶却劝我走。
那一晚,我跪在她的床前,我们的手紧紧相握,流着泪向我抱歉没有照顾好我,希望我可以跟着那位先生离开这个没有出头之日的地方,去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
或许是为了让我下定决心,奶奶她没有挺过那个夜晚,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离世,眼角还挂着泪珠。
第二天先生再次来到,这次我同意了跟他走,但我有个要求,那就是为我奶奶厚葬。
先生想了想,告诉我可以出钱为她买棺买碑,但不能厚葬。
后来我明白了,先生是害怕我的父母知道厚葬一事,对我奶奶最后的容身之地心生歹念。
而这位先生,就是我的师傅,一位剑术大师。
他听说这个偏僻的村子有一位练剑的奇才,久经波折找到了我的父母,想要带我成就剑道,我爸妈听了,张口要了三百块,说三百块就把我卖给他。
师傅听完嘴角一抽,后来打听完我的遭遇,决定带我逃离地狱,还是出了这钱,甚至没有那位合伙人留下多的钱。
他带着我来到了古越城,从未见过大城市的我有些许的害怕,不过在他近一年的鼓励与帮助下逐渐适应。
在此期间我有了新的衣服,住着温暖的房屋,有专门的人教我读书识字,生活一天天滋润,我总是在深夜想起我的奶奶,那个我最重要的一辈子没来过这种地方的人,这时,我总是偷偷落泪。
十三岁的时候我知道了师傅的身份,他是来自北凌的一位禁守级人员,专门研究剑道的他希望招揽我成为徒弟,我当即答应下来,每天经受非人的残酷训练,终于在十七岁时,成为了一名骄傲的四级人员。
我在剑道上的造诣很深,凭借扎实的基础与过人的天赋我一路突飞猛进来到零级的高度,在我二十四岁时,师傅带我前往了北凌,开始接手更加危险的任务,同时也对历史与传承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师傅说,他的梦想是成为“守护”的传承,想要手持守护之刃,尽情绽放人生光彩。可惜他年事已高,已不再有能力,但看在我的天赋与努力上,他希望我能够继承他的愿望,继续前进下去。
我拍拍胸脯打包票说没问题。
后来,在我成为禁守级别的道路上遇到了困难,直到我三十岁也未能与师傅并肩而站,而这个时候师傅已经五十七岁了。
但我不服气不放弃,我一定要成为传承,让师傅满意自得,以后出门可以到处炫耀。
可他终究未等到那一天,师傅战死在了越城,那一年我三十二岁,师傅五十九岁。
像是开玩笑一般,在师傅牺牲后的一天,我成为了禁守级的高手,有了自己的神殿,可师傅却没能看见,只有他的遗物,还有那把玲珑剑,替他见证了我的成长。
我现今的一切都是师傅给予的,为了完成如同再生父亲的师傅的遗愿,我一定要成为“守护”的传承,不断地研究剑道。
在我四十四岁那年,号称“无人可敌”的陈默来到了这里,成为禁守级人员的他只有十九岁,年轻帅气又有活力,和我们这帮人相处地十分愉快。
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我始终不被认可,他想了想,回答我可能是因为我老了吧?
老了……?
怎么会这样?
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快五十岁了,已经与逝去的师傅相差无几,难道,我要走师傅的老路,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不,我不甘心。
我必须要成为“守护”的传承。
首先,我要变年轻,回到我全盛的时期。
在我不懈的努力下,我从一名“欲望”的信徒那里得到了办法,以亲身实测的我确实面貌年轻,可传承却没有任何苗头,为此我经常突然暴怒,又突然悲伤不已。
我尝试着闭关寻道,可几年过去我依旧一无所获,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我得到了万欲之幻想的消息。
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一开始我本抗拒,可长久没有进展的我走火入魔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无论如何。
我一定要成为“守护”的传承。
哪怕违背了“守护”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