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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把镰刀藏到背后,弯弯眼睛温柔地笑了,“是啊,我们都是你爸爸的朋友,是他让我们来看你的。”

“他很想你。”

梁再冰刚把心咽回肚子里,珍妮瘪瘪嘴巴又放声大哭,“呜哇……呜呜,我也好想爸爸,爸爸坏,都不来看珍珍呜呜呜……”

伊万动作轻柔地把娇小的女孩抱在怀里,哼着小时候妈妈给他唱的童谣哄着珍妮。

作为大家庭里年纪最大的孩子,伊万在七八岁的时候就会抱着妹妹哄睡了,照顾个小孩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梁再冰倒是很意外,没想到伊万这么大体格子,哄孩子居然有一手,反正他自己是看到小孩哭就头疼,都想给小祖宗跪下求她别哭了。

大概是怀抱太过温暖,珍妮很快就止住哭声,眨巴着泪水盈盈的眼睛问伊万,“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伊万用食指轻轻揩掉女孩眼角的泪痕,“因为他在想办法找能治好你的药,现在他找到了。”

“我生病了吗?”珍妮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蜷起身体可怜巴巴地抱着脑袋,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过了好久,她才可怜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对呀,我生病了,我从独角兽上摔下来了。”

伊万解开珍妮因为哭闹变得凌乱的辫子,又细致地编好,语气依旧柔软,“好孩子要乖乖吃药。”

在对上伊万的视线时,梁再冰立马读懂了他的眼神。

是了,塔萨克寻找的能让女儿苏醒的药,就是被种植在大棚最深处的幽灵兰。

吞食了无数灵魂才生长的花,能滋养厉鬼的魂体,当然也能唤醒沉眠的神智。

梁再冰急匆匆地去翻背包,因为收集癖的缘故,上次那束幽灵兰被他剩下了一朵藏在背包里,刚好能派上用场。

背包中的空间是冻结时间的,不用担心道具放着放着过保质期。

但看着躺在梁再冰掌心中的半透明白色小花,珍妮却犹豫了。

与生俱来的直觉感应还没有从六七岁的小孩身上完全消失,珍妮忽然有种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她醒来之后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珍妮嗫嚅地小声问道,“我醒过来就能看到爸爸吗?你们不能骗我。”

在这一刻,病房内的两个成年人都沉默了。

要这么他们骗一个小孩吗?

珍妮真的醒来之后,得知塔萨克早已死去会有多绝望。

珍妮从他们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没有伤心,反而展颜一笑,“谢谢哥哥,我不想醒了。”

珍妮从伊万的膝头爬回病床上,老老实实地盖好被子,双手抱着胸前。

没过两分钟,珍妮又小小地睁开眼睛,看到他们还在这,对他们挥挥小手,“哥哥你们先回家吧,我要在这里等爸爸来接我。”

女孩再次安静地合上了眼,漂亮脆弱得像一个真正的天使。

任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伊万从空间里拿出一束枯萎的幽灵兰轻轻地摆在珍妮床头柔软的枕头上。

这束花曾经躺在监狱长塔萨克的办公桌上,现在又摆在珍妮的床头,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这对父女连接在了一起。

或许有一天塔萨克的鬼魂真的能进入珍妮的梦。

但他们现在该离开了。

—————

离开病房的时候,梁再冰还好奇地问伊万,“你进这个空间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他刚才已经从伊万口中得知,每个人进入的空间都是自己第一次杀人的场景,虽然这一点对他来说风马牛不相及,但他对其他人的故事还是很有求知欲的。

伊万很淡然地答道,“没什么,是我入行接到的第一个委托,目标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名流政客。”

“然后我就像第一次一样,再次杀死了他。”

伊万话说得轻松,实际上每个被拖进惩罚空间的人都会被强大的力量束缚住,像木偶戏一样逼迫着他们拿着相反的剧本,被曾经的受害人杀死。

想要做出任何违抗既定剧本的动作,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就比如伊万此刻只剩37的生命值。

梁再冰惊得瞪大了眼睛,“你现实里是杀手?!”

不过认真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伊万的身手就够反人类的,不是部队、雇佣兵,大概率就是杀手了。

只是对于生活在和平国家的人来说,陌生得有些遥不可及了。

梁再冰八卦心上来了,忍不住追问道,“那你为什么当杀手,是缺钱吗?”

伊万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是家族产业。”

“……”

梁再冰脊背发僵,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离这个危险分子远一点。

也难怪银翼的人一眼就看中伊万,这根本就是老本行嘛。

伊万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搭着他肩膀的手稍稍收紧,笑容依旧温和,“如果你有讨厌的人,我可以帮你解决哦,免费的。”

“不用不用,”梁再冰连连拒绝,“我现实里一直都遵纪守法没仇人的。”

“现实里没有,游戏里有吗?”伊万执着地追问道,好像非得帮他杀个什么人助助兴。

“非要说的话,路易生吧。”梁再冰斟酌了一下,最终没有报出韩临的名字。

他不打算让伊万贸然和韩临发生冲突,韩临再怎么说也是实至名归的第一玩家,实力深不可及。

在那个空间发生的一切,只有他知道,只要他不说出去永远是一个秘密。

他的仇还是要来报。

—————

从病房墙面的破口穿过之后,周围变成了一片白茫茫,梁再冰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端,脚下没有实感。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段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莹白的光圈,就像是进入副本时的传送通道。

梁再冰跟伊万对视一眼后,就率先迈过出口。

一阵熟悉的失重和晕眩之后,梁再冰好像从高高的空中猛然坠落,即将落地时却像一颗雨滴一样,细细地拍在地面上。

躺在站在医务室担架床上的青年眼皮跳动两下,忽然睁开了眼睛,带着几分茫然和紧张。

这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