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夏云翔的人安置的小城池位于安城与兴城的中间,被命名为云城。
这些人都是东照人,语言不通,夏云翔的意思也就是他们不过是前来借住避难的,洪水过去就回到岛上了。
但因为温玥要求他们也需要按照安城的规矩交粮,怕届时交不起粮食,所以只好把岛上能种的食物种子统统都带来了云城。
夏云翔也没想到,他的人里面竟然还真有好些善于农作的,不但把种起了东北高产的米种,还把从岛上能吃的作物也成功在云城培育了出来。
其中就有他们在岛上发现的,只需要三个月就能成熟的玉米和红薯等新物种。
温玥听闻只需要三个月就能成熟,顿时笑得更乐了,没想到不过是送夏云翔一个人情,现在反倒是夏云翔给她解决了大难题了。
三个月后,恰好就是粮食开始紧缺的时候,估计也是他们西部最危险的时候。
南部大多都是平原丘陵的地区,被淹的城池最多,虽然帝都户部有存粮,但能支撑三个月估计就已经是极限了。
东部虽然淹的不多,但因为早前被他们买空了东部的粮食,赵天辰统一了东部后,军队扩张,粮食的需求也就增多了,但秋收又还没到,东部的粮食也会陷入紧缺。
西凉就更不用说了,雪崩带走了大量的人口,活下来又愿意劳作的人都来了他们南陵,哪里还有人去务农,那就更没粮了。
届时,他们西部就是所有人眼里的香饽饽,将会四面受敌。
更难的是,他们西部接收了大量从各方而来的人口,尽管他们有余粮,又限制了各种交粮的政策,但三个月后,估计也会开始缺粮了,只是没有其他地区那么艰难而已。
夏云翔的人带来的这些新物种,恰好解决了她此刻的最大难题。
如此想着,温玥连忙就把负责农事的管事找来,安排西部的其他城池也栽种这些时间短又高产的新物种。
随后又想着三个月后西部可能面临的危机,温玥觉得不但要有粮,还得要有守得住粮食的能力。
所以干脆粮食军工一把抓,趁着这段时间四周的人都在避难,温玥安排秦羽风组建了一个大型兵工坊,与宇文家的人一同研制武器,以及提高兵器制作的产量。
十日后,正式踏入了五月。
龙舟水如期而至,南陵东南区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强降雨。
此时赵天逸带着百官终于赶到了行宫,众人瞧着外面的暴雨,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撤得及时,这么大的雨势,即使临江没有缺堤,估计帝都也要淹水了。
相对于其他人的庆幸,李荣洲却开始隐隐不安了。
因为临江水位上涨,淹水是大家预料之内的事情,但如此大的暴雨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西面的雪崩融雪带来临江的大水,东面的龙舟水带来强降雨,他们南陵是东西两面夹击,这洪水会很迅猛。
原本他满打满算,三个月的储粮,怎么样都是充足有余的。
但现在如此大的水量,若水没能及时退去,春耕种下去的秧苗就会全部被淹死。
那就意味着他们南陵这一年都不会有新粮,如此一来,三个月的储粮可能是远远不够呀。
沉思了片刻,李荣洲决定先观察半个月,若半个月后雨势不减,就必须提醒陛下节省粮食了。
此时,跟随着百官前来的百姓也稳稳的驻扎在帝峰山的半山腰上。
官兵们也没有管他们,似乎是默认允许他们跟随着前来临时避难,众人瞧着官府不赶人,心里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里都是山林,根本就没有住人的地方,百姓只能寻找一处地势相对平缓的地方搭起帐篷,等待雨势停下来后,再另想办法。
另一边,顾学源也与百姓前往了城西的山头避雨。
这座山头是温玥的地盘,百姓按照着此前离忧堂派发的传单指示前来。
这处山头有三处可以避难的地方,位于中部的寨子、山顶的石屋,以及山林中各处的山洞。
顾学源很快就在山寨与离忧堂留守在帝都的几人汇合。
这是温玥离开前就做好的安排,担心前来的百姓会乱成一团,于是就留了十人左右在寨子里,组织前来避难的百姓应对洪灾,以及看管储备好的粮食。
但留在山寨的粮食并不多,顾学源看过粮仓,按照前来避难的百姓人数,约莫就只能坚持个把月。
若煮成稀粥,三餐改为两餐,勉强能坚持两个月,看来就只能就地取材,组织百姓在山林里找吃的。
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这场暴雨,持续了大半个月就没有停过。
而此时,帝都已经完全被水淹没了。
不仅帝都,整个南陵地势平坦的城池,大多数都淹没在水中。
若说此前大家还觉得那些传单上的传言是妖言惑众,但现在几乎所有人心里都下意识觉得传单说的都是真的,这就是赵天逸谋朝篡位所带来的天罚。
帝峰山的百姓此刻不免人心惶惶,想到此次暴雨极可能是当今遭受天罚所带来的,不免心中多少有点后悔跟随着前来帝峰山避难。
不过,来都来了,此刻又退不回去,只好祈求上天让这天罚赶紧过去,让他们不要被连累受罪。
而此时,行宫中。
李荣洲拱手对着赵天逸苦口婆心的说道:
“陛下,老臣瞧着这雨势短时间内不会停了,若雨势不减,春耕种下的粮食就都会被洪水毁掉,今年就不会有新粮。
“这就意味着,我们三个月的存粮,可能要坚持一年。”
这顿时让赵天逸一愣,惊讶道:“怎么会要一年?”
李荣洲心中叹了一声,不得不给赵天逸普及了农作物生长的周期以及朝廷储粮的规则。
赵天逸听完后眉头锁得更死了,他发现抢了这个帝位后,一点都没有预想中的欢乐。
他以为只要坐了父皇的位置,他就能指挥天下,就能为所欲为,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后老天给他扇了大大的一巴掌,特别是这天灾,根本就往他期待的方向逆行。
若没有这天灾,他登基就顺理成章,那些指责他的舆论也根本就不存在。
他瞧了瞧外面磅礴的大雨,甚至隐隐觉得,似乎连老天都在不满意他一般,雨就是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