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段鹏的屋里。段鹏很是热情,又是倒茶又是递烟,把罗金水弄得有点局促。
“坐,坐,罗所长。所里很忙吧?”
“也不是很忙,前一阶段工地上事情多,经过治理,这一阵子好多了。”
“你在老鸹庙几年了?”
“十年了,学校毕业就到了老鸹庙,一直到现在。”
“辛苦,辛苦,像你们这样把青春献给偏远地方,扎扎实实兢兢业业,不讲条件,不讲价钱的警员,应该提拔重用,早前张长河局长执政的时候,干部调整慢,你们这批年轻人压下了,以后会进步很快的。”
“我感觉挺好的,高所长很顾及所里的警员,所里团结,有什么事情一商量就办了,有了案子也是一样,高所长总是冲锋在前,我们就是干活,不操心其他。”
段鹏的脸色阴沉下来,点上烟,这小子果然实在,就看不出来陈广田不喜欢高举吗?没有听说高举大闹局长办公室?
“小罗啊,高举在老鸹庙是做了一些工作,功是功过是过,这么多年,他在镇里就没有干过出格的事,案件上就没有瑕疵?”
罗金水不解的看着段鹏。
“你好好回想一下,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罗金水挠挠脑袋,摇摇头。
看罗金水不上道,段鹏直接点明了:“小罗啊,你就不清楚咋回事呢?高举脾气暴躁,对这次调整不满意,大闹陈局长办公室,据说还动粗了。陈局长气量大,没有和他一般见识,老鸹庙所长位置空缺,你就没有想法?有想法怎么办?给陈局长送礼?陈局长两袖清风,会在乎你那三瓜俩枣?
这个时候,陈局长看的是你的政治敏感性,有没有正义感,有没有敢于同不法行为做斗争的勇气和决心。”
罗金水被段鹏的一番慷慨陈词弄懵了,道:“段主任,上班以后,我积极学习政策法律,学习上级文件精神,时刻保持一致。在对犯罪的斗争中,没有退缩过,前几年,社会治安混乱,老鸹庙经常发生殴斗、酗酒滋事的案件,我一直冲在前面的,那一年正月十五,街上一个小子很多了,拿着切肉的刀追赶行人,我冲上去把他制服了,手腕被刀子划伤了,这里还有伤疤。”
罗金水撩起袖子,往段鹏跟前凑。
段鹏看都不看罗金水手腕上蚯蚓一样的疤痕,把他推开。生气的说:“你这家伙,在老鸹庙那偏僻的地方呆懵了。直接给你说吧。高举在当所长期间,有没有中饱私囊、违法乱纪、违法办案、办人情案关系案的行为,他是所长,你是副所长,你最清楚,关键时候,要划清界限,懂得保护自己,懂得抓住机会。仕途是上楼梯弄屁股,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你才三十出头,当了所长,过不了几年,就有提拔副局长的机会。要是这次当不上所长,副所长的位置上再晃荡几年,年龄过梗了,提拔无望,就老民警一辈子了。”
罗金水捡起桌子上的一支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段主任,这事我得想想,过去多年的事情,我得捋一捋,不能胡说。”
段鹏阴霾的脸,立即菊花一样的绽开:“这就对了吗?当几年的所长,每年经手大大小小的案子几十起上百起,所里的经费和罚没款都经过他的手,会没有一点问题?
好好想一想!”
“段主任,这事我一时想不清楚,能不能回去以后扒扒以前的记录,找找案卷,再回答这个问题。”
“好,好,很好。考虑清楚,争取做到有理有据有出处,有以前的案卷,会议记录,报案记录,当事人的申诉检举最好。没有也无所谓,局里会进行落实的。”段鹏拍着罗金水的肩膀说。
“段主任,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不要耽搁的时间太久。一定要有重量级的材料提供。另外这两天你最好见见陈局长,不要带贵重礼物,咯吱窝里夹两条烟,是个心情就可以。见到陈局长,汇报一下这几年的工作情况,表明想进步的想法。高举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不好意思给我说,直接给陈局长汇报最好。”
“是,是。”
从楼上下来,所里内勤打来电话,说在一个农家院安排好了房间。
骑上摩托车,经过大门口的时候,不敢看在那里坐的高举,一加油门,摩托车窜了出去。
来到农家院,预定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服务员倒上茶水。
一根接一根的吸烟,段鹏刚才的话还在耳边。
罗金水再老实也清楚他的目的,这是要他站出来揭发高举。要把高举往死里整。
高举调到信访股,已经失势,陈广田还不罢休,难道是要把他送进监狱?
想想都可怕,自己当了几年副所长,其实在所里就是一个大头兵,巡逻的时候走在前面,危险的时候冲在前面,有案件了自己是主办,不过很少有大案子,多是酗酒滋事打架斗殴邻里纠纷的小案子,从来没有介入过权利的纷争。
权力,真的会扭曲人性吗?段鹏当派出所长的时候,打过一些交道,还是比较敬仰他的。怎么当了警令部主任,变得好像不认识了。
让我检举揭发曾经的老领导,甚至可以没有证据的捏造,不是落井下石吗?不是忘恩负义吗?这事能干?
所里内勤走进来。
“罗所长,给高所长说具体位置了吗?”
“还没有,你给高所长打个电话,让他下班以后来这里。”
“好。”
听了段鹏的一段话,罗金水觉得没有脸面见高举,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内勤走进来说:“给高所长说了,一会儿他就来了。”
“所里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
“高所长走了,这几天坚守岗位,不能有空档,不能有闪失。”
“放心吧,我们都知道你是关键时候,一定做好工作、刚才去局里,是不是给你谈话,要你接任所长?”
‘不要胡说。’
“这两年,无论是综合打击,还是平时工作,老鸹庙在全县的排名都是前几,把高所长安排到信访股有点不公平,你要是不接住所长,所里伙计谁还干活?”
一辆小面包车开进来,车上下来几个人,高举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坐。
所里几个警员把高举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