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嗣与李继隆共率三千余人马费了吃奶的劲儿终于在混乱的战场中找到了曹彬,劝告其赶紧随自己离开。
刚刚过来时荆嗣已经觉察到了一处辽军人数较少的地方,靠着少而精的上四军精骑掩护,朝那个角度冲锋的话成功突围的概率能达到五成。
可是曹彬不同意此法,理由很简单,余下的宋军至少还有一万,身为该军主将,他不可能放弃他们独善其身。
李继隆继续劝他打仗注定是要死人的,现在这况且能少死一个都是赚的,你身为主将,那更应该离开,因为他比在场的每个人都更有价值!
他这话说的既“卑劣”却现实,士兵死了再招募就是,战马没了再养就行,但曹彬是什么身份?一国的开国功臣、枢相、镇军大将军,地位高贵,名声显赫,今天若是被辽军俘虏或者直接战死,对于整个宋朝都是极大的打击。
“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也不欠谁!”曹彬明白李继隆的意思,但他依旧坚持己见。“你们不用多言,等会我去吸引注意力,你们趁机带着大军撤退。”
曹彬丢掉折断枪头的枪杆,从地上随便挑了把大刀,准备往南面冲锋吸引辽军移动,好叫李继隆等部可以从北面离开。
李继隆拦他不住,而荆嗣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曹彬本欲让其松手,却被荆嗣抢先一步开口:“曹相公,我不如你聪明,但我知道即便现在突围,辽狗肯定也会紧咬着不放,到时候兄弟们的性命依旧没法保证。
而你不如我能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我留下掩护,之后还需靠你给他们找条活路。”
“我不同意!”曹斌先砍死一个靠近的辽军,转头朝荆嗣吼道。
“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也不欠谁,这是你刚说的。现在我自愿断后,你无权命令!”
情急之下荆嗣也不跟他继续废话,叫李继隆看住曹彬,将刚才的三千余骑聚集在自己身边。“兄弟们,都是带把的好汉,可敢跟老子一起去干死耶律休哥这该死的畜生?”
“如何不敢?杀他一个人,爷们儿全都能受香火祭拜,值了!”
听到此人之言,荆嗣甚为赞赏,双目即刻如虎豹般凶狠的瞪着远处的耶律休哥。
待眼前那名辽军落马,留出一分空隙,荆嗣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弹射而出,三千余精骑先后抽身战事紧随他跑动。
李继隆挡在曹彬面前,不允许他往前半步。
耶律休哥听见这边的骚动,目光游弋过去看见荆嗣正率队左右乱窜,让他不得不思考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是想突围?
考虑至此,他又赶紧往荆嗣周围看了一圈,见外部包围圈依旧严密时方才安心。
“狗急跳墙,看来真到山穷水尽时了。”自以为看破荆嗣想法的耶律休哥不屑的连笑数声。
可这股得意维持不过片刻,耶律休哥的心态忽又发生了变化。
“不对啊,这股宋军好像离我越来越近了,难道是错觉?”
挠着胸口低声念叨,耶律休哥觉得荆嗣的动向逐渐诡异。
一直到其杀到自己五百米处,耶律休哥大梦初醒,荆嗣真是冲他来了!
“快挥旗,拦住这支宋军!”
耶律休哥急急催促旗手工作,下方受到信号的辽军整体开始往他这边偏移。
眼瞅着荆嗣一部势如破竹,人挡杀人,他又赶紧让亲卫下去拦截,拖延时间,等待大军重新围过来。
重兵前后夹击,荆嗣部很快再一次陷入包围圈。
也就在这个时候,耶律休哥忽然意识到自己下达了一个错误决定,刚才荆嗣一路横冲直撞给他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强,让他短时间内没办法冷静思考。
如今头脑回归正常,他立马就看出了一件要紧事,人马都在往荆嗣这边靠拢,曹彬与李继隆周围的兵力减少太多!
“快传令,让谋鲁姑、林牙勤德、李重诲三部回去,继续围困曹彬!”
耶律休哥话说的烫嘴,旗手切换战旗下令的速度也很快,可惜终归慢了一步。
在林牙勤德三人接收信号的同时,李继隆已经带着面色愁苦的曹彬往北面强力突围了。
得益于荆嗣与三千余精骑的牵动,他们面前的辽军人数大减,向死而生的宋军竭尽所能,成功在包围圈中挤出一条道路,扬长而去……
“娘的!”被戏耍的耶律休哥咬牙切齿,令刚才三部人马各加一千骑,继续往前追,又派快马前去告知耶律斜轸让他堵截,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人追回来!
望着大军突围离开的背影,曹彬张开大嘴露出血牙发以爽笑。
只要他们能跑,那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接下来的战斗他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
……
逃出包围圈的曹彬一众也只能算是暂时安全,身后数百米就是追兵,这个尾巴甩不掉,最后一样是个死。
悲痛欲绝的曹彬还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所以现在必须要靠李继隆扛起重任来。
他带领队伍一路南下,想要尽快返回大本营求援,可没想到耶律斜轸已经在前方建好了防御阵地,李继隆与之交手一二,靠着舍弃几百骑断后堪堪逃离虎口。
刚喘口气,探马来报追兵又至,李继隆只能继续逃命。
但逃跑之前他要先决定往哪边走?耶律斜轸最快的那条官道堵了,留给他的还剩两条路,过妫州南下或者过幽州南下。
然而这两城有没有伏兵还是未知数,就怕选错了地方,满盘皆输……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不断冒出,李继隆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慌乱不堪过。
“将军。”
李继隆闻讯抬头,见是自己部将王超,旁边还有慕容德琛跟随。
“将军,卑职有一言,希望将军同意。”
“你想说什么?”
“将军,辽军想杀的无非就是您与曹相公,卑职二人愿意行汉末祖茂故事,着将军之甲,引开追兵,将军可趁此时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