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见过官家!”
“诸卿免礼。”
见到众人,赵景径直走向呼延赞,略带伤感道:“呼延将军的情况朕已经知晓了,朕已经让军医备好了烫伤药,不出一月应该就可以痊愈,只是难免会留疤。”
“臣多谢官家惦念!”在床上躺了几天,精神恢复大半的呼延赞大为感激,他并不在意留疤的问题,哪个打仗的身上没点伤痕?
“先和我讲讲现况吧。”赵景从容的坐到了主帅位置上。
“回官家,涿州城确实坚固,大军压境连攻数日也才打掉羊马墙。
在官家来前不久,臣刚结束一场战斗,收效甚微。”
田重进语态沉稳有序,将战斗的经过细细与赵景说过一遍。
“看来张淳此人也是个不容小觑的泛泛之辈。不过还好,朕来时已经做足了准备,想来是有机会破城的。”
给诸将打打气,赵景就先让他们回去休息了,养足精神备战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同时,暗哨赶回涿州城回信,告知张淳宋军有援兵赶来,人数大约十万,且正在组装各类攻城器械。
另外,格外惹人注目的是新来的援军当中有一杆镶金龙绣纛旓,比田重进的旗子还要大,还要气派。
疲累的张淳立即挺直了腰杆,忙问:“随着援军一起来的?”
“没错,而且他周围还有好多面将军旗,王李周张的,反正都没它显眼就是了。”
“大人,这旗子你认识吗?为何反应这么大?”
张淳挥挥手让暗哨先下去,遥望屋外蓝天喃喃张嘴:“宋国皇帝来了。”
耶律琥鸠眼神闪动,豁然省悟。他当然知道赵景御驾亲征的消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大人,宋军兵马已到十三、四万左右,城中只有两三万,是否再派快马去幽州,请求援军?”
张淳缓缓摇头。“幽州府已经调派了两万人过来,现在就剩一万人,全调过来不仅是杯水车薪,反倒会让幽州变成空城,宋军定然会趁虚而入,因此此举断然不可。”
“那…就只能直接向朝廷求援了。”
崔巍说罢,张淳没有过多纠结,即刻派人星夜兼程赶往上京,请朝廷发兵。
本来听说宋军要北伐的消息后,孙一牟就劝过他向朝廷求援的,但张淳没同意,上京到涿州近千里之遥,大军开拔一次的耗费最起码能顶平常的数月开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希望劳烦朝廷的。
但眼下肯定不能再拖,稍晚一会恐怕涿州和幽州都保不住了……
当月十日,昨夜下过的大雨仿佛将世界都给重新洗涤,一只青蛙躲在路边的草丛里呱呱叫着,没多久,轰隆隆的车轮转动声将它吓跑了。
一辆云梯车碾过草丛,车轮卷着淤泥往前走,之后是第二辆、第三辆……
涿州城头,正在站岗的辽兵看见了朦朦烟雨中持续逼近的黑影,眯起眼睛来想要看个究竟,随之忽然放大,急匆匆的跑到台阶处,用力撞响大钟,向城内所有人传达:宋军来了!
听见钟声的张淳可以说是惊醒,跳过洗漱直接穿甲赶忙来到城墙上,见到了他最不希望看见的画面。
“一阵、三阵、七阵……”
查旗子的孙一牟越往下数语气越难绷,宋军人数少说八万,各类攻城器械加起来早已过百,看的他是心惊胆战。
张淳的视线来回横扫,始终没看见纛旓的踪影,直到最后,在旁人的提醒下才看见二里之外有一座高台,纛旓就插在高台上,上面站着几个人影,观其架势也正在打量这边。
“不愧是涿州城,从这里看过去都壮观的很。”
赵景学着猴哥的姿态,左手搭在额头上遮挡太阳。“听说幽州比涿州还要大不少,那里头能住多少人呢?”
听见他的问题,柴禹锡颔首:“官家,幽州府共有人口三十一万户,当中汉人最多,契丹与渤海人其次,不过这数据是开宝七年的记录了,现在不一定准确。”
“那还真不少。”赵景笑着转头望向柴禹锡。“数据旧了没关系,咱们再重新统筹一次就行了。”
柴禹锡眨巴两下眼,品出味来后极其肯定的点头。”臣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的!”
正面战场上,还是以往的分工作战,然而这次器械有了革新,东西二门除了投石机外还加了云梯车、井栏和冲车。
位于北门的田重进是命人修了两道陡坡,将正牌床子弩沿着送上羊马墙,正面投石机、井栏等大型器械塞不进去,那就用床子弩射,看你们那布幔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次,宋军也懒得多费口舌去问投不投降,战鼓擂响的同时,旗手两面手旗一提一放,盾兵与盾车先行上场,战斗再度打响!
张淳虽然又挖好了壕沟,设置了拒马,但在大兵团进攻下不太够看。
面对数不尽的人头,辽弓手的手指都快磨出火花来了。
得到大量补充的宋弓手毫不示弱,朝着城上连番回击。
上头布幔及时拉升,表面一层有防火涂料,导致宋军的火箭很难起作用,上一战因此吃了大亏。
但这次不一样,床子弩一箭过去最少能穿透三个成年人,这布幔如何挡得住?
“放!”
呼延必改下令,羊马墙上二十架床子弩依次射击,标枪大小的箭矢高速飞出,轻而易举的射穿对面墙头上的布幔。
望着清晰的空隙,呼延必改满意的点点头,再令士兵换上火包箭。
火包箭,说白了就和弓手用的火箭一样,都是在前端位置绑上一个火药包,在发射之前将引线点燃,射出去之后再对敌人造成二次伤害。
张淳凝望着身旁被箭杆穿透的士兵,让己方弓手全都朝上头射击,绝对不能再让宋军用这玩意儿了!
可惜宋军这边早有准备,靠着沙袋将墙体高度又给垒上去了,只留下供床子弩射击的豁口,辽弓手的箭矢基本只能扎到沙袋上,伤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