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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不可知,不可视,不可想的空间,一道身影跪伏其中。

他面目全非,他身形佝偻。他的影子被吞噬,他的过往被撕碎。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的祈祷无人回应。

在这片无垠黑暗的空间中,在他的面前,一张卡片微弱的光芒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萤火,映在了他瞳孔之中。就像是……灰烬之中仍在发光的小火星。显得倔强而又疯狂。

他在等待着。但是他的希望随着卡片的裂纹蔓延,而逐渐消泯。他付出了他所能付出……不,他付出了一切。

如果这一切换来的不过是一场虚无,那么他将再一次被虚假的希望吞没,最终再一次被无限的绝望吞噬。充满痛苦,折磨与bad End的轮回将再一次开始。他将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再一次。

他祈祷。

“神啊!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何等存在,我希望,不!我、我祈求您,回应我吧,回应我吧!!!”

“我做不到!!!我护不住她们!我承载不了他们的期待与希望!!!所以……我只能……”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是我太没用了!!!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大声呼喊,他大声哀嚎。

但是回应他的,唯有沉默。

没有风,没有火,没有光。那张卡片不堪重负地发出了刺耳的咔嚓声。那张卡片即将崩溃。灰烬中的火星无力维持它的倔强……

他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芒。

如果连这次,他都失败了,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会回归到那个原点。

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卡片崩解,他狠下心来付出的一切最终变成镜花水月……如果给他再一次选择的权利,他还会这么选吗?

没有答案。答案消泯于无尽的虚空,虚空不答。

这个世界很公平,公平的无视了所有人。

如死亡一般的寂静,带来了寂静的死亡。化作一只大手,向他笼罩而来。

他万念俱灰,接受了命运………的前一刻。

他得到了回应。

“站起来………”

“………不许跪。”

………………………

世界重启。

………………………

世界重启后三年……不,确切的说是两年零十一个月。

联邦学生会大楼。

他迈入其中,越过了身旁说笑的学生……说来奇怪,此人身躯高大,头上也没有身边学生都有的光环,他的脸上戴着一面不祥的面具。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这座都市罕见的“大人”。但是奇怪的是,他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啊,同学稍等,给我留个电梯谢谢。”

他轻车熟路地打了声招呼,迈进了电梯,手指直接点击了那排按钮中最高的那个。

叮————

电梯走走停停,吞吐人流。

当他到达大楼顶层时,电梯里的学生已经一个都没有了。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大抵还充裕。

就这样,他一步步的迈向了这一层最深处的房间。

皮鞋的鞋跟与地面撞击,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哒哒声。这声音撞击在远处的墙壁上,回荡在空旷的楼层中。

最终,他来到了楼层尽头的那个房间。

————也是在他来到这里两年11个月以来,唯一进入过的房间。

看着那似是在招手的门扉半遮半掩,男人调皮地轻笑一声。

咚咚咚,男人敲响了门。

“莫西莫西,有人在吗?”

还没等里面的人回应,他就信手推开了那扇门扉,随后就跟回家似的,步履轻快地走进了房间。

进了屋直接把面具一摘,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再桌子底下拉出了一张椅子,大喇喇地一坐,形象全无地翘起了二郎腿,然后挑了挑眉毛。

最后,他望向了桌子对面,那已经等待多时的美人。

紫罗兰散发着馥郁的芬芳,盆景上潺潺流水流过,清脆的叮咚声仿佛大自然的轻语,令人心旷神怡。

“咳,你来了呀。”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女士?”

男人语气轻挑,但是眼眸中有一抹化不开的凝重。

女人很虚弱,脸上的淡妆掩盖不了那毫无血色的面庞。她笑靥如花,宛若初夏里最后的紫罗兰。

男人瞥了一眼她手腕上毫不起眼的银色手镯。那枚手镯上几个不起眼的裂纹在缓缓蔓延,男人的面色不禁一僵。

啧,明明还有一个月,这玩意都撑不住了吗?

“叫我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就行。”

相比于板着脸的男人,坐在男人对面那有些消瘦的女人始终都噙着一抹擦不尽的微笑。

望着眼前自己最为信任的男人,女人说出了她最后的请求,最后的托付。

女人缓缓开口,她的美眸中流出了几分歉意。

“咳……咳咳!这次叫您来,是想让您出任基沃托斯的老师。”

“哦,当老师啊……哎等会儿!你说什么?!”

反应过来的男人瞪圆了眼睛!

“当老师?我?!”

男人一脸懵逼!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位现任联邦学生会长,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是很遗憾,他没找到。

男人大受震撼。

看着面前表情夸张的男人,会长噗嗤一笑。

“唔,黑皇sama,您可是签“那个合约”都眉头不皱一下的大人呢。呼呼呼,您这样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呢~”

男人止不住的摇头!

“你等等,你等等,让我捋捋……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发烧了!没错,就是这样!一定就是这样!”

男人摆出了与之前表现出的稳重与神秘完全相反的窘态,引的面前的女士一阵欢笑————宛如桌子上的花瓶中盛开的紫罗兰。

“我是认真的哦,黑皇大人。不————以后该被称作“雷普老师”了吧?”

“......神tm雷普老师。”

被称作雷普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

“唉,真晦气。我这破名字又不是我起的,我是真想给它改了!”

听着对方点破了自己的真名的雷普,浑身一阵发痒。

“真是的,都知道我这名字不好听,你还揭我短。”

“不过………”

就在这时,雷普话锋一转!

“亲爱的会长女士。”

风云乍起!被称作雷普的男人气势陡然一变,双眸如同狩猎的鹰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可人儿!!!

“您应该清楚,在这个学园都市,这个公民主体为学生的都市,在这个注重契约的都市,“老师”对于“学生”是什么概念,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的噢,雷普先生。”学生会长轻点臻首。

“然后呢,会长大人?那份,呵,合约的生效期仅仅只有三年。一个月之后,我所建立的庞大组织“黑席”将彻底摆脱那个合约的束缚,成为出笼的猛虎!这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的噢,黑皇大人。”联邦学生会长对面前的男人换了个称呼。

“那你应该也知道……”

血红色的纹路蔓延至男人的全身,血红色的雾霭笼罩整个房间,血红色的冠冕于凝聚于他的脑后,血红色的君皇挟无匹的气势压向了面前的学生会长!!!

在这翻天覆地的威压面前,会长单薄的身躯就像一根飘摇的冬草!!!

“在我成为老师之后,加上这份足以碾压一切的力量,我将立刻完全拥有凌驾于基沃托斯之上的实力与权力!成为老师的我甚至可以一句话就让基沃托斯成为我的后花园!!!”

雷普……不!是“黑皇”!!!

但就算是面对着黑皇那翻江倒海的威压,会长她还是挂着那份淡淡的笑容。

“呵呵呵……我都知道的哦。”

雷普一怔,气势陡然一泄。

“你特么……”

望着面前带着淡淡微笑的会长,雷普顿时感觉一拳打了在棉花上。

“唉!”

懊恼的雷普狠狠地靠在了椅子背上,椅子发出了抗议的嘎吱声。

“我.......我是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哎。”

雷普伸手一招,一份洁白色的纸张像变魔术似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哈,这份写作合约,读作卖身契的白纸,我当初签它的时候一定是失心疯了,淦。”

“黑席被圈定的活动范围全都是基沃托斯边缘的三不管地带,还不被允许进入任何官方认证的校区,活动范围内出现的任何破坏,枪击,以及tm人口拐卖这种事情由黑席100%承担责任,联邦学生会还无义务提供任何支援……这单拎出来一条,那也是把我当成了纯纯的牛马呀,亲爱的会长。”

“让我签了这份啥比合同,还这么信任我,让我出任基沃托斯的老师……会长你心还挺大,哈?”

雷普站起身来,焦躁地在屋子内来回踱步。

“而且就我这随心所欲的性格还当老师?!不误人子弟就不错了!”

看着雷普失态又滑稽的样子,会长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但就在这时,会长那娇弱的身躯猛地一颤!

“咳……咳咳咳!!!”

会长玉手轻掩檀口,随着急促的咳嗽声,她的脸色愈加苍白!

“怎………怎么了?!”

被吓了一跳的雷普立马扶住了会长的娇躯!

“会长!会长!你没事吧?!”

虚弱的会长眼神迷离,她那扶风弱柳的身躯在雷普的搀扶下轻轻的靠在了椅背上。

“唔……我没事……我没事的……呵呵呵……”

听着会长那毫无说服力的安慰,雷普顿感无奈。

会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的那抹殷红,不禁苦笑一声。

“唉……一个月啊……”

雷普回到了座位上。平静地看着眼前憔悴的会长。

“是的,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

说到这里,雷普的目光愈发黯淡。

“………你将被世界的真理强制抹杀。”

面对着这个绝望的事实,会长那苍白的脸上却勾勒出一抹坦然的微笑。

“世界的真理吗?原来如此啊。”

会长惬意地合上了双眼:“我就像电脑里要被杀毒软件杀掉的顽固病毒一样呢~”

雷普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的……你还有兴致开玩笑啊。”

一个月啊,一个月。

雷普如饥似渴地望着面前的会长,将她恬静的笑容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时间只剩一个月了,你……你还想做点什么?”

雷普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我……我可以竭尽全力满足你。”

会长展颜一笑,花瓶中盛开的紫罗兰黯然失色。

“雷普老师,雷普老师……我现在,可以这么叫您吗?”

望着她俏皮的笑颜,雷普哑然失笑:“当然可以,你叫多少次都行。只要......”

“.......只要你喜欢就好。”

会长满足的笑了。

她的声音宛如春天的和风,沁人心脾。

“雷普老师,是个温柔的人啊。”

听闻此话,雷普的面颊微微发烫!

“嘁!只是对你罢了!”

看着雷普稍显窘迫,又有些患得患失的表情,会长笑得花枝乱颤。

“噗……咳!哈哈哈……”

“唉,会长你呀……”

雷普不禁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会长的长发。

她的发色是如此毫无生机的苍白。脆弱,且稀疏。

雷普小心翼翼的抬手,但仍有一缕脆弱的发丝留在了他的指间。

“哎呀,不要再摸了喔,再摸我就要像个小老太太一样谢顶了耶!”

会长笑容依旧,就像三年前那样。

雷普轻轻坐回了凳子,望着指尖苍白而脆弱的发丝,不忍地闭上眼睛。

他紧咬牙关,一言不发,默默的将那把攥不住的银丝牢牢攥进手心。

........

........

卖身契那种东西,我签多少份都好。

老师那种东西,我当多久都好。

这身足以捅破天穹的实力,我舍弃多少都好。

但是我……

我……

............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艰难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面具,缓缓戴在了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面容。

雷普起身,拧过了脑袋,不再看她一眼。

但就在他转过头去,面向门扉的一瞬间,他的身躯僵住了。

明镜般的门扉倒映着会长的俏颜,那沁人心脾的微笑是世间无可比拟的画卷,牢牢的印在了门扉之上。

在和光的映衬之下,那两行清泪是那么的晶莹。

雷普竭尽全力挪动步伐。

他步履沉重地走向了那扇门。

————它越来越近。

他的手缓缓地扶向了那扇门。

————她越来越远。

........

渐渐的,他发现......

他推不动那扇门了。

.............

..............

最终,他的指尖轻轻点在会长那徒留在门扉之上的模糊残影,无力而倔强地擦拭着。

他徒劳地擦拭着它,他绝望地擦拭着她。

可他明明不想擦的。

—————我擦不掉。

为什么擦不掉?

—————为什么!凭什么要擦掉?!

因为这是代价。

——————.......

因为这是失败者的代价。

——————........

“................也是我无能为力的代价。”

.........

.........

紫罗兰花,花瓣凋零。

两滴调皮的露珠顺着凋零的花瓣滚落而下,摔落在地,迸溅出星星点点的水花。

滴答......滴答......

这两滴露水怎么滴都滴不完。

那扇脆弱的门扉,对于他而言,宛若一道……

......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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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手托香腮。她默默地目送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

她仍记得,已经消失在视野中的那个男人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所说过的话。

“了不起啊,了不起!竟然可以看破身为卡密的我的真身!不愧是仅仅以一年级高校生的身份就坐上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的你喔!我对你可感兴趣了哦!嘿嘿,不要想着逃跑哦!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我说的!”

“作为对你的奖赏,你要和我签的合约,我可以不看就直接写上我的大名哦!嘿!我可是大人!说到做到的哦!”

“耶???你这份合约简直就是卖身契吧?是吧?比卖身契还卖身契耶!嘤嘤嘤!浪费感情!”

“唏,可以和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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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轻轻飘落于两人曾共处三年的桌子上。

看着那束凋零的紫罗兰……

看看那空荡荡的座位……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