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点明只要“贪婪、傲慢、暴怒”三者的小命之一时,气氛陡然发生了转变。
原本的盟友变对手,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不再是共同谋划,而是争锋相对。
狼狈为奸,只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利益,而当利益相悖时,就得比谁的爪子更锋利,能一次撕毁彼此的喉咙。
颜津月依靠在“怪物”的怀里淡定的出奇,但他们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眼睛里都是精光和算计,思考究竟牺牲哪一个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尤其是贪婪和傲慢。
至于暴怒男,他先是不可置信,等缓过那一阵就开始宣泄情绪,“凭什么!我们三个做错了什么?”
他甚至指着颜津月说,“你不是抓到那个女人啦,直接杀她不就行了?”
他双手叉腰,浑身都被愤怒的烈焰灼烧着,他在忙着为自己“打抱不平”,丝毫没有注意到和他同等局面的两人已经完成了一轮眼神交换。
现在都认不清局面,对着实力高过他N倍的“怪物”趾高气昂,怕不是活腻歪了。
既然他活腻歪了,就别怪他们拿他做弃子。
傲慢女从地上爬起来,袖中反射出一道银光,她慢慢向还在发火的暴怒男靠近,在抬起手肘的一瞬间,被一道声音叫停:
“你这样杀他没用!”
傲慢女因此动作顿了一下,刀没下去,也被暴怒男发现。
“你想杀我?”暴怒男后退几步,眼球凸起,眼白恨得猩红,几乎是怒不可揭地大吼,“你要杀我!”
傲慢女深知偷袭不成,自己不再是暴怒的对手,她不敢直面暴怒的怒火,扭头恶狠狠地瞪向打草惊蛇的人。
暴食女。
“**打扰我好事。”她骂了一声,提刀冲上去。
暴食女平静看向冲来的疯女人,一动也不动,似乎在坦然迎接死亡,可却在傲慢女距离她不过半米时侧身闪开。
傲慢女愣了下,继续朝她刺激,可已经来不及了。
“嘭——”的一声,衣柜朝她倒下,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压在了下面,动弹不得。
衣柜是特别厚重的实木,得有几百斤重,瘦弱的傲慢女被压在下面瞪大眼睛,唇角往下流血。她似乎在努力往外爬,可只挣扎了几瞬就没了气息,眼睛都没来得及阖上,眼球瞪得凸出来。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颜津月捂住唇。
男人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傲慢,负重之罚,戒之在骄。”
颜津月先是看了眼男人,又猛然看向那边平静得宛若一滩死水的暴食女。
她记得之前暴食女说过相似的话,在嫉妒的尸体旁:嫉妒,缝眼之罚,戒之在妒。
嫉妒的眼睛被缝上了,而傲慢是被重物砸死的。
颜津月突然想起中二时期,她就爱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乏宗教里的一些,“七宗罪”是很经典的、绕不开的话题。
对于七宗罪的惩罚,但丁的《神曲·地狱篇》有过记载:
淫欲:火焰之罚,戒之在色。
暴食:饥饿之罚,戒之在馐。
贪婪:伏卧之罚,戒之在贪。
懒惰:奔跑之罚,戒之在惰。
暴怒:烟熏之罚,戒之在怒。
嫉妒:缝眼之罚,戒之在妒。
傲慢:负重之罚,戒之在骄。
现在看来,就是以地狱刑罚来惩罚因为“七宗罪”犯下滔天罪行的这些人。
那幕后操纵的人,最有可能就是……她看向暴食女,若有所思。
女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望过来,牵起唇角,扬起一个灿烂的却又诡异的笑,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异样的光,和那天她在嫉妒尸体旁的眼神是一模一样。
好像……活了。
颜津月觉得自己形容简直匪夷所思,但即使暴食女的笑容再诡异,她也感受不到一丝恶意。
反倒是感受到她身上迸发的生机,就是看见浑浊泥潭里一颗摇曳勃发的嫩芽的那种感受。
很神奇。
她在研究暴食女,而其他人还沉浸在傲慢的死亡中,当然,不是在为她悲伤和惋惜。
贪婪男唇角不可遏制地抬起,“我们三个已经死了一个人,可以放我们出去了吧?”
本就肥头大耳的脸,此刻的丑陋更加一览无余。
而暴怒男“欣赏”了会傲慢女狰狞的表情,不加掩饰的开心和得意:“是啊,这女人已经死了,该兑现承诺了。”
此刻甚至可以说是他情绪最平稳的时候。
而翻转如此大的场面,怎么唏嘘呢?
“当然。”厚重沉冷的声音响起。
男人拂了拂手,房门即刻打开,贪婪和暴怒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就连断了一条胳膊的淫欲男都顽强站起来跑出去。
“既然已经死了一个了,你不该放了她吗?”旁边出现一道声音。
颜津月和谢楼雾都怔了下,齐齐看过去。
暴食女眼神深幽,走近了几步,“她是清白无辜之人,本不该卷进来的,现在,你应该放了她。”
她看的方向,是少女尚被禁锢的腰身。
颜津月眨了下眼睛,望向腰间男人苍白修长的手,想了想,还是把他的手推掉,退出他的怀抱。
她装模作样道:“对呀,事情结束了,你应该放了我。”
谢楼雾看着少女佯装生气的表情,有些无奈、不过银质牛头面具把他的表情遮挡得严严实实,没有人会察觉不对。
小姑娘玩得正上瘾,现在还不想暴露,他也只好妥协:“好,我是应该放了你。”
他抬脚就要走,又被小姑娘脆生生叫住:“等一下,你能把这些东西都弄走吗?”
她指的是傲慢女的尸体和淫欲的断手。
暴食女在“怪物”同意放开少女之后原本都要走了,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脚步顿下,维持的深沉平静得表情都有些裂开。
而让她更裂开的是,“怪物”居然真的照做了!
尸体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不仅如此,衣柜和其他被翻乱的东西也都复原了。
她都想赞叹一句,这怪物还挺热心的嘞。
太过惊讶,以至于谢楼雾暂时离开后,她还在少女房间。
颜津月眼神询问“你还有事吗?”,她这才要走,不过又被叫住: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咯?”
“什么?”
“你特地留下来让‘怪物’放了我,不就是怕他会不守承诺再伤害我吗?”
暴食女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最后她侧开视线,说了一句:“你是清白无辜的,不该死。”
说完,她离去。
在她即将走出房门的那一刻,颜津月又问了一句:
“是你杀了嫉妒吗?”
暴食女脚步顿了下,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开。
房门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关上,颜津月尚在沉思,后背就贴上了男人的胸膛。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腰身,清冷的声音很委屈:“津月刚才要我走哎……”
颜津月转身,踮脚亲了下他的喉结,“拜托,刚才你是‘怪物’,而且还有暴食在。”
提起暴食,谢楼雾笑了下:“津月应该对她很感兴趣吧。”
“是啊。”颜津月点头,“你有什么要透露给我的吗?”
“剧透多没意思。”他捏了捏她的耳根,笑容清浅又蛊惑十足,“津月还是自己去探究吧。”
颜津月没忍住拍了他一下,手腕就被捉住。
再下一刻,整个人被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床,灼热的呼吸吞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