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的灼烧声噼里啪啦,像是有什么在痛苦地哀鸣。
红衣大主教大声道:“奥德丽的需要和恶魔一起经历烈火的洗礼,否则她将成为——”
“女巫。”
“什么?女巫,奥德丽是女巫。这不可能啊。”
女巫是和恶魔一样邪恶的存在,她们放浪形骸、背叛世俗,她们被认为作恶多端、伤天害理,必须要经历烈火焚烧之刑,痛不欲生,最后粉身碎骨的,才能消解她们的罪恶。
可少女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即使他们再冷漠无情,也有几分恻隐之心。
“是啊,奥德丽只不过一时被迷惑了,她是个好孩子,不会是女巫的。”
路易斯太太和布朗太太祈求道,她们是瑟琳娜的闺中密友,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唯一的女儿经受这份酷刑。
“不。”大主教微笑,“她不只是被迷惑了,她已经和恶魔有了苟且,不再是纯洁的处女了。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被恶魔污染了!”
“什么?”
他的话在众人中间引起轩然大波。
在这个愚蒙的时代,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贞洁,未婚的少女必须维持纯洁的处女之身,在新婚夜将自己交给丈夫,否则就是水性杨花、放荡不堪。
而她不仅已经丢了处女之身,甚至与苟且之人居然是十恶不赦的恶魔,这简直是不可饶恕之事。
先前还在为“奥德丽·菲利克斯”这位迷路羔羊一样的少女辩解的众人,此刻纷纷倒戈,支持起大主教对颜津月施展火刑,不仅如此,他们还严厉指责起烟颜津月“放荡不堪”的行径。
甚至连路易斯太太和鲁朗太太都……她们虽然不忍,可还是道:“奥德丽,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丢人的事,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
将谩骂声收入耳中,颜津月当然不会为他们的指责羞愧,她尽情冷笑:
“是,没错,我和科尔温发生了关系。但我不觉得我是受到了污染,也不觉得我不干净。”
她看向大主教,眸色讥讽,怪她之前看错人,竟然误以为他是个善良和蔼的老头,没想到就是个道貌岸然之徒。
她又看向刑台之下的群众,冷笑更甚。
科尔温每日不辞辛劳地关心、照顾他们,耐心地倾听他们痛苦,帮他们解决苦难。可他们是怎么报答的?
只因为一个身份,一个虚名,就将对他们那样好的恩人送上刑架,以烈火焚烧他七夜。
颜津月简直觉得荒谬,究竟谁才是恶魔?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我和科尔温情投意合,干干净净、堂堂正正,没有一个肮脏的。相反,真正肮脏的应该是你们这群狼心狗肺又满腹龌龊的小人!”
“还有你!”她狠狠瞪向红衣大主教,眼白愤恨沁红,“你这个徒有虚名、道貌岸然的狗东西!”
“打着神明的旗号招摇撞骗,搜刮民脂民膏,却不为民众真实做一件好事。而真正为民众的牧师,却被你们打成恶魔。”她呸了口,“你配得上大主教的身份吗?”
“大胆,竟敢对大主教不敬!”两侧白衣冷肃的神职人员斥责道。
颜津月冷笑:“他可不配我的尊敬。”
她扬声道:“别说一个大主教,就算是神明站在这里,只要他伤害科尔温了,我照骂不误!”
说完,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女孩惊世骇俗的话惊到,这完全就是在亵渎神明。
“把她也架到刑架上,快!”大主教失去了风度,气得满脸涨红,“她居然敢对神明不敬,她已经成了女巫了,必须尽快火刑!”
他愤恨地用手指着颜津月,情绪过于激动,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但祸害遗千年,他还是好好的。
白衣神职人员从两边包围颜津月,可他们每每靠近一个,都没有碰到少女的衣角,就被黑色雾气攻击,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滚,直到全都倒下,只剩下一个红衣大主教。
“谁?是谁在作乱。”他惊恐而慌张地左顾右盼,“快点出来,否则,神明不会饶过你的。”
“神明可懒得管你这个老东西。”风带来男人懒洋洋的声音。
所有人循声望过去,银发红眼的俊美男人闲庭信步走来,周身黑雾萦绕,气势阴冷又骇人。
“科尔温?”有人看清他的面容,惊讶大喊,“为什么有两个科尔温,有两个恶魔?”
人群出现骚乱。
恶魔悠闲走到刑架旁,揽住少女的腰身,弯了殷红的唇:“这不是很明显吗?我才是恶魔啊。”
“而他,不过是被你们冤枉的老好人罢了。”
男人的银发间冒出一对黑色的尖角,萦绕着猩红的光晕,而他的两颗牙齿也拉长、变尖,泛起森然冷光。
而正在刑架上的男人,虽然他们拥有一模一样的面容,可他苍白虚弱、气质如冷月般清隽圣洁,相比之下,的确不是恶魔。
“难道我们真的弄错人了?”
“科尔温牧师是冤枉的?”
“那我们……”
下面又掀起了热火朝天的争论。
“不。我们没有弄错!”大主教重重咳了几声,“科尔温就是恶魔,这个男人也是恶魔,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被分开了而已!”
“老东西,你可真会骗人。”恶魔笑得猖狂,“我和这混蛋虽然长得相像了点,但我们明显就是两个人啊。”
其余人也纷纷道:“是啊,他们就是两个人。就是长得像了点。”
“搞错了吧?难道我们真的冤枉了好人?”
“科尔温牧师不是恶魔,这个人才是,我们肯定搞错了。”
“我就说,科尔温牧师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是恶魔。”
颜津月侧头看向男人,有点懵。
他刚才不是说和科尔温是一个人吗?怎么现在……
察觉到小姑娘困惑的眸光,恶魔笑,压低声音:“等等,好戏还没结束呢。”
“你怎么来了?”身后的科尔温有气无力地问。
“你可别自作多情,我是懒得在乎你是死是活的。”恶魔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津月。为了和津月长久在一起,我不得不来救你这个混蛋。”
科尔温只自嘲地笑了笑:“幸好有你,否则,以我现在的能力,都护不住她。”
“知道就好。”恶魔讽刺,“人类之躯就是脆弱,不堪一击,还是做恶魔好。”
“你说的对。”科尔温银色眼眸亦凝结成霜。
小镇的居民已经在被恶魔说动,在高呼放了“科尔温牧师”了,大主教见事情已经不可控制,只好破釜沉舟:
“他们确实是一个人!”
“因为,他们就是我亲自分开的!”
“我剖出了科尔温的心脏!”
听到这话的颜津月倏然看向他,危险地眯起眼眸。